“啥?”雷小雷没听清楚。

    “我说,我九月份开学以后不想住校,想申请走读。”

    “别人都住校,就你不住校,你咋那么特殊?”他下意识地骂,骂完,脑瓜子一转,又荡出一个春风得意老怀欣慰的笑,摸了一把雷康的后颈,说:“是不是舍不得爸爸?爸也舍不得你。”

    雷康也不反驳,任他摸着。

    “可男孩儿总有长大的时候,老想着家也不好。你放心,等开学了我还经常去看你,你啥时候馋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给你送饭,再说,不是每个星期还有两天假吗?”

    2.

    开学才三天,雷康便坐不住了。

    高一新生们或尴尬或顺利地融入集体生活,雷康的脑袋里却半点没有对这段新生活的向往,那股躁动的感情无时无刻不在撕扯他,如同所有经历初恋的孩子们,这段爱情纵然青涩,却无比炽烈,他太想念雷小雷了,不论是作为爸爸还是其他……

    周三晚自习下课,雷康用寝室楼旁的IC电话机给雷小雷打电话,夏末秋初,夜风微凉,道旁年岁尚轻的小树随着晚风晃动枝叶,飒飒作响,树影斑驳地搭在一楼宿舍的窗棱上,还有雷康年少的脸上。

    那边似乎也早在等着他,听筒里拨通的提示音没响两声,雷小雷便接了起来,声音含着强自克制的惊喜和急切,试探着喊:“康康?”

    这声呼唤灌进雷康的耳朵里,叫他的心脏都跟着剧烈地震颤了,望梅止渴一般,那股冲动得到了稍许抚慰和满足,他低低应了一声,哑着嗓音叫:“爸。”

    雷小雷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赶紧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

    雷康没有答话,那边便急了:“怎么不说话?是跟同学闹矛盾了?还是老师批评你了?别怕,你跟爸爸说。”

    “……爸,我想你了。”

    仿佛一只老乌鸦得到了幼鸟的反哺,雷小雷的胸膛蓦地热了,眼眶里险些涌出热泪,他克制了好一会儿,才忍住那股澎湃的父爱,说:“爸明天中午去给你送饭,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

    “那给你带老张家的驴肉汤好不好?三个火烧够不够?”

    雷康的学校位于新城区,从雷小雷的店铺到那里,开车要四十多分钟。他怕赶不上孩子的饭点儿,杂货铺只开到十点半,便从老张驴肉打包了一大份驴肉汤,用保温桶包裹着,去了雷康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