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染红天角,绚烂的晚霞如诗如画。

    谢廷煜心绪难平,走了一路,巨大喜悦之情仍然充斥着胸膛,迫切寻找个宣泄口,他非常想要与人分享,回到府衙,便直奔楚云沧的书房而去。

    今日楚云沧心情不好,整个院子都萦绕着一股低气压,影卫们做事都蹑手蹑脚,生怕一不留神被主子罚板子。

    但谢廷煜丝毫没有察觉出这种异常,他大步流星走进楚云沧的书房,脚步轻快,嘴角翘起,眉梢溢满喜意,浑身散发的欢欣之情,犹如澎湃的潮水,能将方圆几里内的人都腻死其中。守门的影卫们齐齐松了口气,谢大人真是勇敢,只有他敢去触主子的霉头。

    谢廷煜径直坐到楚云沧面前,满含笑意看着楚云沧,整个人犹如一只疯狂摆尾的大狗,仿佛在说“主人主人,快看看我”。

    楚云沧打量谢廷煜,疑惑他为何毫无往日沉稳睿智之态,暗忖难道他被狗夺舍了?想到谢廷煜在街上溜达了一天,而自己被困在这个小院,就连在院中赏会儿花都会被打扰,他语气夹杂着淡淡嘲讽:“廷煜兄去给伯母买礼物,巳时出门,酉时方归,两手空空却又满面含春,为何?”

    谢廷煜从走进这道门开始,就在等楚云沧发问,此刻迫不及待说道:“我寻到了母亲最想要的礼物,当然高兴了!”他满脸傻笑,没有发现楚云沧此刻正极力压抑着心中的不快。

    停顿了片刻,见楚云沧并没有追问下去,谢廷煜忍不住说到:“云沧,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了妹妹,我的亲妹妹,母亲心心念念念了十几年的女儿。”

    楚云沧终于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心,疑惑问道:“令妹不是一直养在侯府中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谢廷煜忿然道:“养在侯府那个并不是我的亲妹妹!”他见楚云沧满脸不解,便解释道:“当年我妹妹出生那日便被歹人调了包,养在侯府那个假妹妹从小锦衣玉食、仆从环绕,而我真正的妹妹却流落到这穷乡僻壤、吃尽苦头,那歹人实在可恶!不过,幸好今天我恰好遇到了妹妹,否则不知道将来她还要吃什么苦。”

    在这盛京城千里之外的嘉洲府,谢廷煜随便逛一次街便遇到了自己的亲妹妹?世上竟会发生如此巧合之事,但太过巧合便不是巧合,而是有心之举。他眼眸微眯:“廷煜兄如何确认那便是你妹妹?”

    谢廷煜笑道:“妹妹与我母亲长得很像,而且她手中有我母亲雕刻的玉佩,那是我母亲分娩当日塞到妹妹手中的。”

    楚云沧不知道为何精明睿智的谢廷煜今日如此轻信他人,好心提醒道:“廷煜兄定是知道人心险恶,这天下之大,长相相似之人何其多,廷煜兄仅凭长相和一块玉佩便认下了所谓妹妹,恐怕已经被奸人蒙蔽,上了当!”

    谢廷煜笑道:“云沧不必担心,除了刚刚说的,我自有其他验证的法子,只是事关女儿家清誉,不方便告诉你。”他有些感慨道:“我与妹妹才相处半日,就发现我们脾气相投,有说不完的话。这就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才会有的感情吧?怪不得我对家里那个假妹妹一点都亲近不起来。”

    皇家那些皇子公主表面上兄友弟恭、姐妹情深,实则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就连楚云沧唯一的胞妹福安公主,虽然两人幼时关系亲密,但稍大一些之后却各自开府、极少相聚,所以楚云沧不太理解谢廷煜所说的血脉情亲。

    谢廷煜对刚刚认识的所谓妹妹如此信任,楚云沧怀疑谢廷煜是否也被下了蛊毒,他沉声问道:“廷煜兄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谢廷煜早已想好了一切,他立即回答道:“我会即刻给母亲写信,用最快的速度送回侯府,我相信母亲一定会迫不及待来接人。”

    楚云沧知道,姜家有一条秘密的传信暗桩,从这里将消息传回盛京城只需要两三日,比官家八百里加急的邮驿快了两倍不止。这个传信暗桩只有姜家人遇到危险或者需要传递重要情报才会使用,在那个怪梦中他们被人追杀,谢廷煜曾经教过他如何使用。如今,为了一个乡野丫头竟然动用这条暗桩,楚云沧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