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日,预示着杀伐。

    不同于前几天的好天气,今日的辽东乌云密布,冷风刺骨,仿佛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锦州城外,一片密集的蒙古达子分布在城外三里的平原上,满眼都是令人胆寒的黑色,犹如无边的黑蚁群,看不到尽头。

    自从女真大汗皇太极下令攻打明朝以来,一众牛录额真召集下,无数蒙古达子从辽东的村落聚集到沈阳城外的军营。

    得益于"萨尔浒之战"、"辽沈之战"等改变大金国运的重大战役,他们的武器装备和身上的铠甲都有了显着的提升。

    隐约记得,老汗努尔哈赤刚建国称汗的时期,国内大多数士兵如同茹毛饮血的野人,手中的兵器杂乱不堪,身上的"甲胄"都是用动物皮毛制成的。

    虽然比起前几年,国家实力有所增强,也多了不少汉人工匠,但终究无法像汉族那样自给自足,所以仍有不少瘦弱的达子手中的兵器,是历年从蒙古部落和明朝手中掠夺而来。

    又要举兵攻打明朝了,去年的小挫败丝毫未影响他们野兽般的斗志,他们根本不会考虑死亡和失败。

    毕竟每座明朝的城市都意味着无尽的财富,堆积如山的粮食,以及温顺如绵羊的汉人女子,当然,还有唯唯诺诺的汉人奴隶。...

    ...

    队伍最前端,女真领袖皇太极骑着一匹纯黑无瑕的战马,周围簇拥着一群神情振奋的女真将领,他们的目光傲慢地注视着前方清晰的锦州城。距上次兵临城下已过半年,这次他誓要一雪前耻,不再败北。皇太极附近,代善、阿敏等人聚集在一起,他们严肃地凝视着远方的城市。他们已从莽古尔泰那里得知,当他们率军抵达锦州城外时,这座城市早已戒备森严,仿佛早有预兆。

    尤其是他们原先屡试不爽的计策——利用蒙古流民混入城中,也被明朝朝廷识破,计划毫无进展。不知为何,那座孤立无援的城池给他们一种坚不可摧的印象,尽管周围都是他们如狼似虎的女真铁骑。

    "大贝勒!"

    思绪飘忽之际,皇太极粗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众人交换眼神后,策马慢慢靠近皇太极,周围的女真将领自动让出位置。

    "大贝勒,你觉得我们何时能攻下这座城池?"

    他回头瞥了一眼身后浩浩荡荡、望不到尽头的黑甲军阵,这位身披铠甲的女真大汗雄心壮志。去年五月,他狼狈撤军,除了伤亡惨重的士兵,还有个原因是天气转热,许多士兵中暑生病,军队人数大幅减少,士气低落,所以他才下令撤军,返回沈阳。

    如今时令适宜,明朝在辽东的两大支柱已被割断,只剩这座孤独的锦州城。至于稍远一些的宁远城,皇太极暂时没考虑,毕竟他在宁远城下受尽挫折,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火炮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些猛烈的火炮彻底推翻了他对明朝火器“不堪大用”的看法,使他的士兵大量伤亡,连他的汗帐都被炸毁。从小陪他长大的心腹济尔哈朗也在炮火中重伤,差点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