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忧愁,那自有人欢喜。

    虽然认真算起来从军不过才短短一年,但对赵阿来说,秭归的种田生活却仿佛是十年前的事情。

    总是收拾不干净的小院,天晴会从房梁上落土的破屋,草床上的茅草都要被睡成齑粉,以及埋在床下的那个存钱陶罐。

    父母死后便逐渐断绝来往的亲戚,以及碎嘴婆子们每天下午在巷口的聒噪议论。

    交不完的田赋,除不完的杂草。

    那是一种被赵阿已经完全抛弃了的生活。

    从军之后赵阿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江陵城豪掷百钱干饭。

    汉水上力拒曹军建功。

    樊城给荣死袍泽收尸。

    荆襄北教民种田之法。

    也是直到如今,赵阿才明白了当初李公脸上那股捉摸不定的神色是为何。

    当时面对赵阿抱怨秭归的生活乏味。

    李公只是笑着说,此般忧愁,北地百姓求而不得。

    彼时赵阿只当是安慰推脱之语,如今看来反倒是一腔真心实意的感慨。

    而且回忆起来,李公一个北人从兖州一路南下,最终还买了条船追随着玄德公去了成都。

    他赵阿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南人,却追随着关将军一路北上,誓要打入中原,瀚海平贼寇。

    他如今识字尚且还没多少,说不来什么高深的话,只是觉得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