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过伤口,何正武起身,盯着我随手放在一边的冬衣。

    “那是……男子的衣物?”贺城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他还没有告诉我要出征。自是想不到我会为他准备。府中要什么没有,哪里用得着我做这多余的事。

    我轻飘飘地瞄了一眼,一边为他整理衣襟,一边搪塞道:“给师父和师兄做的。”

    伴随着话音,他神色果然阴沉几分。我早看出他素日里的那派云淡风轻都是伪装,心里在意嘴上不提,其实醋意颇深,孩子气得很。我曾在他面前夸赞过师兄为我打造的药箱,从那以后他都会有意无意地将药箱挡住,甚至想过重新为我配置。

    “夜晚昏暗,即便点了灯也伤眼睛。”他微眯双眼,语气如常,“若瞧不上店里的款式,不妨叫府里的裁缝过来,照着样子去做。何至于要你亲自动手?劳这样的神。”

    “那你就让府里的给你做。”我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觉得劳烦,师父、师兄待我恩重如山,只不过一身衣裳罢了,亲手做的才合身妥帖。”

    “……阿瑶,”他不由分说将我箍进怀中,喂我剥好的饴糖,埋首于我发间,低声斯磨道,“明日我请城里最好的女红过来,让她们代劳,好不好?你只消盯着她们,多做几件,要多少都行。我不想让你受累。”

    “何正武,你可莫要后悔。”我揶揄地睨着他,抿着唇角,似笑非笑,“府里什么都有,是吧?女红做的好,都让女红做,是吧?成啊,那就请她们来吧。”

    “我的?”话说到这份儿上,他哪里还能不懂,眼中划过惊喜,像个讨着糖吃的孩子一般,“阿瑶是在给我做冬衣?”他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伸手就想去拿。

    “别动。”我吓唬道,“碰坏了。”

    他立刻缩回手,两眼亮晶晶的,“真是给我做的吗?”谁能想到何家二郎如此这般没有出息,竟为一件冬衣喜形于色,毫无矜持。

    “原本是的。”我按捺着嘴角,有意取笑他,“不过既然将军瞧不上,我也就不费这个力气了。明儿让女红来做吧。要什么样儿的没有,做上十件八件,哪里还缺我的衣服穿。”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蓦然收紧了拥抱,勒得我有些呼吸困难,仿佛要融入自己的身体里,“我是、我是不想阿瑶给旁的男子做衣裳。我方才是嫉妒了才那样说的。我就只有你的一只荷包。还是你们落下不要的。”他红着脸,小声嘟哝,“我也想要阿瑶疼我。”

    烛火摇曳,一室旖旎。

    想到梦中传言,我心中酸软,这样想要人疼的他,怎会变成世间的阎罗。我轻叹一声,抚上他的脸庞,柔声道:“傻瓜,你自是不同的。我最最疼你。”

    他的目光温柔缱绻,温热的手掌托着我向他靠近。

    “甜吗?”还未含化的饴糖,几番缠绵流转,留在他唇齿之间。我歪着头,好整以暇地打量他,越看越是喜欢。尤其是他此刻两颊蒙着红晕,眼中汹涌澎湃毫不遮掩的情意,更是令我无法自拔。

    “嗯。”他自喉咙发出一声低沉的应答,蓦然向后与我拉开距离,眼底闪过一丝窘迫,“甜,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