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并没有离开阿格诺镇,而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同当地人一起,进入一座新建不久的天主教堂,度过了一个圣母升天节。

      在领取圣餐的时候,看似两眼昏花的老神父埃纳,就一眼认出了面前这衣着体面的年轻人,就是多年前时不时就潜入教堂窃取圣餐,还在圣人像上涂鸦,并拿着小刀追着大鹅跑的“小坏蛋”,如今则贵为共和国的第一执政官,安德鲁-弗兰克。

      当年的洛朗·埃纳神父从未处罚过这个调皮捣蛋的孤儿,反而明里暗地庇护着胡闹的小家伙,因而与安德鲁接下了“善缘”。

      或许也是这个缘由,安德鲁的内心并不排斥天主教,他真正的宗教敌人,是喜好干涉法国及欧洲事务的罗马教皇与天主教廷。

      4年前,还是政治部警长的安德鲁在得知埃纳神父,因为拒绝宣誓而被关入监狱,随即借用勒让德尔治安委员会委员的身份,给当地的革-命委员会写了一份信函,埃纳神父这才免于迫害。

      此外,这座耗时两年,建筑规模比之前更加宏伟的阿格诺天主教堂,其大部分的捐助资金,是远在巴黎的安德鲁收到埃纳神父的求援信之后,以匿名方式捐助的5万里弗尔。

      等到仪式结束后,接受邀请的安德鲁执政官,跟随这位本堂神父来到教堂后院。两人在遮天蔽日的大梧桐树下,吃起了下午茶。

      期间,埃纳神父曾向第一执政官抱怨说,巴黎宗教委员会对于地方教务管得太宽了,根本没有大革-命之前的那种宽松环境……

      埃纳神父说的这些,的确属于实情。尽管天主教正式回归法国社会,但某些宗教活动,依然受到政-府的限制。

      比如说刚刚结束的天主教四大节日之一的圣母升天节,在西班牙、意大利与奥地利等地,可是伴随有盛大的街道巡游仪式,但是在如今的法国各地,就很少出现了。

      那是宗教委员会规定,但凡需要上街巡游的宗教仪式,都必须提前一周得到当地警察部门的书面批准,该组织者还必须事先缴纳一笔可观的保证金,并提交至少10名担保人的个人履历,等等。

      当然,埃纳神父所不知道的,提出上述限制规范的人,就是他面前的第一执政官。而令无数神父痛恨的宗教管理委员会,不过是个替罪羊,只是在认真执行安德鲁的决议罢了。

      因此,对于埃纳神父的抱怨,安德鲁看似是在认真倾听,但却是笑而不语,始终不给予一个正面的答复。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副官勒布伦少校来到院子里,通报了有今早遇到的农夫奥布里,希望能当面感谢第一执政。

      隔着院子大门的缝隙,埃纳神父看清了来访者的相貌。

      “他是詹姆斯·奥布里,来自西面加莱省的敦刻尔克,曾在军队里当过兵,3年前退役后,就来到阿格诺镇定居,并与一位寡妇结了婚。顺便说一句,那个寡妇是奥布里生前战友的妻子,膝下还有3个未成年的孩子……所以说,奥布里是个好人。”

      神父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起身朝着教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