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安德鲁的马车停在里尔城最有名的商业街,巴黎街的左侧尽头。这里坐落着一栋红白相间,典型弗兰德风格的三层公寓楼,也是北方军团特派员克朗塞代表在里尔的临时住所。
作为北方军团的特派员,克朗塞通常是要待在里尔要塞。不过,这位特派员借口石头建筑容易漏风,对自己的老寒腿不甚友好,于是选择在城里居住。至于真实情况,要塞的将军们几乎都清楚。
上午10时整,安德鲁就已在特派员的公寓门前等候。然而到了10点半,克朗塞代表依然没有出门,气得安德鲁差点要跳下马车,跑上前去砸门。
好在最后一刻,克朗塞从大门里摇摇晃晃的出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长得十分迷人的贵妇。此女中等身材,深蓝色的眼睛充满撩人的魅力。
身为宪兵上校的安德鲁,当然认识克朗塞的这个名叫特丽莎的情妇,一个可怜了大半年,但现在又开始走运的侯爵遗孀。
数周之前,这位有着英国王室血统的侯爵夫人,要被送往巴黎的政治监狱,是克朗塞用自己做了担保人,将侯爵夫人留在了杜埃,其后还帮助她洗清了一切罪名。
等到克朗塞登上车厢之前,这对狗男女还在安德鲁的眼皮子下,来了一次法兰西式的长吻。直到不耐烦的宪兵上校在马车厢里接连跺脚,两人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该死的,你早晚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宪兵上校没好气的警告说。安德鲁的这句抱怨,倒也是一桩历史事实,不过那是好些年后的事情了。
对此,这个年过40岁的老滑头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笑嘻嘻说道:“没错,但必须是下一个,下下一个,下下下……我才不会效仿塔里安那个痴情傻瓜,居然对发生于波尔多的一段露水姻缘,始终恋恋不舍,哭着喊着,一定要迎娶那个卡芭露丝。
对了,你曾经告诉我一句话,‘不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了整座森林’。哈哈,我认为很有道理。我的朋友,我认为你不应该来当军人,如果做个诗人或是文学家,将更能发挥你的才能。”
安德鲁无语了,新宽容派的党徒们,与那个上了断头台的领袖丹东一样,各个贪财好色,就除了勒让德尔稍微好一点。至于安德鲁本人,他始终恪守“双标准则”,从不说自己的坏话。
安德鲁想到了一件事,随即问道:“梅尔兰代表来了吗?”
目前,梅尔兰在阿登军团的担当军事特派员。今年以来,阿登军团通常都是与北方军团一道协调作战,目前连阿登军团的司令官,莫罗都待在里尔要塞。
克朗塞摇了摇头,说:“没有,梅尔兰上一次来信说因为枪伤复发,已经前往苏尔松疗养去了,公会那边也没派新代表。我估计啊,阿登军团留在桑布尔河南岸的那一点兵力,会被儒尔当的摩泽尔联合军团兼并掉了。”
说道这里,克朗塞瘪了瘪嘴,嘲讽道:“除了莫罗带到北方军团的两个师的1万8千人,阿登军团还有剩下多少兵力,两万还是一万八千。管他的,在下个月,我也要离开北方军团了。”
安德鲁立刻反应过来,问:“是回巴黎吗?”
人民代表点了点,“是的。据巴拉斯等人来信说,国民公会在牧月将有几个非常重要的法令,需要表决后予以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