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安德鲁清楚,索汉也清楚,卡尔诺同样清楚。

      如果战是打赢了,一切都好说,那是胜利者不受任何谴责;但凡打输了,类似的污点就会是战败将军们,走向断头台的罪证。

      于是,骁勇善战的屈斯蒂纳将军,即便是得到了权势朋友罗伯斯庇尔的竭力辩护,依然逃脱不了断头台。

      那就是卡尔诺紧紧抓住了屈斯蒂纳坐吃空饷,倒卖军资的小辫子,继而将口若悬河的“不可腐朽者”,辩驳得哑口无言。

      回到眼下,安德鲁当然清楚“自己的手脚”非常不干净,那些已经上过断头的屈斯蒂纳将军、乌沙尔将军、比隆将军和博阿尔内将军等,干过的与没干过的脏活,这位德意志小贵族几乎全都干过。

      什么行贿受贿,敲诈勒索,囤积居奇,中饱私囊,官商勾结,转移资产,滥用私刑,草菅人命……如果继续深挖下去,安德鲁头上还会有收留、纵容与任用非法贵族,以及非宣誓教士等,这类可以被冠以“背叛共和国”的终极罪名。

      基于此,安德鲁一方面必须在未来一系列的战斗中,继续保持胜利态势;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安德鲁必须想法设法与卡尔诺亲自主导的“军委会派”,以及罗伯斯庇尔、圣鞠斯特代表的“罗党派”,两边都搞好关系,至少在两派关系上面,绝不能搞僵。

      因为上述大佬们在军队上,拥有无上的权力,继而决定一个前线指挥官的生与死。至于那些救国委员会的极端派,比约-瓦伦和科洛-德布瓦等人,其手脚反而很难伸到各个前线军团内部。

      这方面,摩泽尔联合军团的司令儒尔当将军,就是一位左右逢源的行家,多次败仗之后不仅毫发无损,而且还能步步高升。儒尔当主动在投靠圣鞠斯特的同时,他与“军委会派”,与卡尔诺,同样维持着相对友好的关系。

      相比之下,身为北方军团的皮什格鲁将军,其人际关系就差多了。之前他为了迎合圣鞠斯特,使出了阴招,将卡尔诺的心腹爱将奥什送到了监狱,几乎与“军委会派”彻底决裂。

      其后,连续两次要塞保卫战的重大失利,导致180公里外的共和国首都,一度暴露在奥普英荷等四国联军面前,同样令皮什格鲁在“罗党”那边失分不少。

      在法革的大恐怖时期,作为一线军团的最高指挥官,一旦失去了救国委员会与军事委员会大佬们的支持。如果他在下一次的战斗依然战败,毫无疑问就要被押解到巴黎,继而接受革-命法庭的审判,并极有可能将走上断头台。

      而这,也是皮什格鲁决定是否要在弗兰德平原的西部,发动一场大规模会战之际,一度患得患失,难以痛下决心的原因所在。

      最终,在特派员杜布瓦·克朗塞建议下,皮什格鲁决定将军团的临时指挥权,交给自己的老兄弟索汉将军,皮什格鲁本人则以“生病”为由,前往到军团总医院里疗养,静观其变。

      一方面,如果接下来的战斗依然失败了,皮什格鲁可以将大部分罪责推到临时军团司令索汉将军的头上,从而有机会逃避革命法庭的审判。即便巴黎方面不依不饶,他也有充裕时间逃亡国外;

      另一方面,索汉指挥的图尔宽战役一旦取得了胜利,那么皮什格鲁就将选择“下山摘桃”,重新接管北方军团的指挥权。届时,所有萦绕自己头顶的阴霾、忧虑与恐惧,将统统的一扫而光。

      这一期间,某个在救国委员会内部担当重要职务的大人物,居然向里尔城派来了一名私人密使。此人通过参谋官马莱上校的引荐,在抵达北方军团的第一天,就成功见到疗养中的皮什格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