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一夜无眠,心似狂潮。

    小芙翻来覆去一整夜,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天亮时分方才合上眼便立刻睡熟了,外头刮了很大的风,吹得院儿里东西叮叮当当乱响,她也没反应。

    这丫头一个晚上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些车轱辘话,归结起来就是昨天有个叫必安的家伙过来找缙云,缙云着急忙慌就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回来了。

    回来之后就发了很大的火,独自一个人坐在药庐里生气,谁也不理,一句话也不说。

    大家都说,缙云是个好脾气的,跟着他那么长时间都没见过这阵仗,所以一个人也不敢说话,惟有他的小厮小施,没事儿人似的,只顾着搓药丸。

    她腆着脸去问了,缙云不搭理就算了,连小施都不搭理。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便十分受伤。

    阿南头疼欲裂,她起身来,替小芙掖好被角,轻手轻脚把门打开,原本只是想出来透口气,谁成想竟鬼使神差沿着小径直往主屋里去了。

    明明只要一回想起他错愕和厌烦的表情就心如刀绞,但她无法克制地想,再看他一眼。

    就看一眼,她这样告诉自己。

    她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毕竟,昨天他的手是被自己烫伤了,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探望的。

    可心里就只有去看人家的念头,走得难免着急了些,以至于忘了现在天才蒙蒙亮,以至于忘了她都没准备点儿烫伤药。

    昕云庄很大,但小院不多,沿着一条小路分列两遍,有种整洁又清爽的美,她沿着路往前走,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主屋门口。

    两扇旧了的木门大开,能清晰地瞧见里头的照壁,门口杵着的两个侍卫和假人无异,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她。

    阿南站在原地愣了愣,正打算硬着头皮进去,便听到后头有人扯着嗓子喊她。

    是必安。

    他打外头回来,两只手里提着一大一小两把火铳,见了阿南,便刻意将火铳往身后挪了挪。

    必安见她顶着晨露行色匆匆,笑问:“南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呢?”

    她一时间有些慌,竟不知该如何答对,便随口应道:“我去找缙云,正好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