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安雅葬礼当天的事。

    乌云当空,寒风阵阵,迷蒙细雨淅淅沥沥。

    林昀打着黑色的雨伞,目不斜视,脚踩水洼也不自知。孤独的伞在风中飘零,像是一朵黑色的曼陀罗。

    皮鞋下水花四溅,洒落一地,他向前望去,有个女人在等他。

    她站在雨中,并没有打伞,绵绵雨丝伴着斜风吹打在她的身上,顺着她的发丝流下。

    女人大概20多岁,因为是在葬礼的场合,所以穿着一身黑色的女式西服。她的面部线条带着几分硬朗,使其看起来颇为英气。

    见到林昀走来,她抬起头,苍白的面上残留着几道水痕。

    “对不起。”

    她嗫嚅着,声音沙哑:“我们去迟了。”

    林昀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知道说什么,或者,他想听到的并非“对不起”。

    每个人认识安雅的人见面第一句话都是对不起,所有人仿佛都把安雅死去的错揽到了自己身上,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悲伤是真切的。

    但是,如果安雅死去是他们的错,那害死她的凶手又究竟是什么?面对一片虚无,只能无力道歉的自己又是什么?

    像这样见面就道歉,他那无处宣泄的情感究竟要与谁倾诉呢?

    16岁的他或许会痛哭,26岁的他可能会流泪。已经年过30的他,作为这一家仅剩的主人,在女儿面前,在一众来宾面前,却已经没有留给眼泪的空余了。

    剩下的只有沉默,也只能是沉默,毕竟哪怕多说一句话都可能哽噎,要他怎样去开口?

    只是他不说话,不代表面前的女人不会继续说。

    “我们太过相信,依赖樱前辈……或者说太过低估敌人,以至于松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