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能瞎嘚瑟。”我愤愤地说道。/p

    傍晚下班时,我故意拖拖拉拉,等大家都走完了,才去浴室洗了澡。到食堂吃饭时,我下狠心买了一碗白菜烩肉,又吃了两个白面馒头,但是没有喝稀饭,因为我怕到时想小便,耽误了晚上的大事。/p

    冬日夜晚,月黑风高,我怀揣着那把已经与自己心手合一的弹弓,在黑暗中潜入赵家的小楼后面,这里我已经认真地勘察过了地形。四下黢黑,杳无人影,我迅速攀上了一株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找到了一个稳定的支点。寒风顺着我的脸颊直往脖子里灌,为了不让自己的双手冻僵,我骑在树杈上,紧搂着脸前的树干,两手交织着插在袖筒里。我忽然想起来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一幕,此时,自己就像保尔准备对付德国军官一样,瞪着一双猫头鹰般的眼睛,静静地盯着赵家黑魆魆的大院子。/p

    隔壁蔡家的堂屋里,响起了老蔡师傅的二胡声,我看见小蔡的弟妹,已经进进出出好几趟了,可是赵家的院子里,却是黑乎乎的一片宁静。虽然不知道赵武哥俩又去哪里祸害了,但是我判断赵家那个刻薄的女人应该在屋里,因为小楼里亮着灯光,而且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p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在我感到浑身的热量即将散失殆尽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汽车的马达声,它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前面的巷子口。来了!我凛然一震,心不由地砰砰跳了起来。汽车引擎声又由近到远,赵家厚重的院门砰砰响了起来,随着一声酒后张狂的叫门声,院子里的路灯啪嗒一声亮了,从那座贴满瓷的豪华小楼里,走出来一位顶着一头碎花卷的蠢胖女人。/p

    “怎么又喝醉啦?”碎花卷胖女人娇嗔地埋怨道。/p

    “市里卫生局的老朱来了,你知道这小子现在升官啦,原来在地区只是防疫科的科长,这次地市合并,他当副局长啦,我能不陪他喝两盅吗。”方头大脸的赵局长脚步踉跄着跨进了院子。/p

    望着这个两眼浮肿,一脸色相的男人,我心中的怒火腾地冒了出来,红姐,今天为你报仇的日子到了。/p

    “小武……小文……回来了吗?”赵局长扯着嗓子,含混地问道。/p

    “这两个小祖宗不疯到半夜能回来啊?小武可能又去看那个骚货了,在家的时候就整天惦记着她,小文更不省心,说是把人家中医院一个小护士肚子搞大了,人家不依不饶要跟他领证呢。”碎花卷胖女人气哼哼地说道。/p

    我迅速从怀里掏出了弹弓,搭上了我在机修车间精心磨圆的硬石子,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瞄着那个倒梳着大背头的光亮前额,把弹弓拉到了尽头。本来我是准备用打鸟的钢珠,但是害怕这样会出人命,最后才换成了现在精选的硬石子。/p

    “真是两个不省心的东西。”赵局长打着酒嗝,讪笑着詈声道。/p

    “你还笑,都跟你这个当爹的一样,是个花花肠子的风流种。”碎花卷胖女人戳了下男人的额头。/p

    机会来啦,就在这一瞬间,我的手猛地一松,弹丸带着哑然的呼啸飞了出去。打弹弓其实与打枪一样,到了得心应手的阶段,完不是靠瞄准而是凭感觉。就凭着这个感觉,我听到赵局长哎呦一声,一把捂着脑袋,随即就来了个狗吃屎。/p

    “哎呦……哎呦……”赵局长趴在了地上,声嘶力竭地哀嚎了起来。/p

    “咋啦?咋啦?我戳得有那么重吗?”碎花卷胖女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有点不屑地撇了撇嘴,弯下腰去想扶丈夫。/p

    “你个蠢女人,我的头……我的头破了……哎呦……”院子里的路灯下,我看到有股乌血从赵局长的手指尖渗了出来。/p

    “哎呦呦……老赵……你……你这是咋啦?!”碎花卷胖女人也看到了乌血,止不住跟着哀嚎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