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涟冷声笑着:“你沈府还有什么门楣!都是罪臣亲眷若不是陛下开恩,你以为还有性命在这里发火!咱们都得去死!沈夫人以为出生就有多高贵?不过也是从一个低贱的妾室爬上来的,你觉得儿媳配不上少期,可我瞧着正好,正正相配。”

    容涟声音轻缓,字字珠玑带着一股阴森之意:“谁不知道当年你害死沈府真正的当家主母李氏,让她母子俱亡,毒妇这两个字还是婆婆自己留着就好了。”

    沈夫人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被容涟激得几欲失去清醒,只知道瞪着一对眼珠子怒视着她。

    容涟脸上笑意阴冷,眼底之色轻蔑,嘴上仍然恭敬道:“婆婆还是不要发火了,府上日子艰难你弄撒了今日的药怕是又得过两天才能吃上,可怜钱姨奶奶身为你的外甥女没有半分疼爱还要一味承受你的苛待。”

    她幽幽地又继续说道:“原念着婆婆生病不宜大悲,现在看来身子强健,那儿媳也不瞒着你了,公公已经在牢狱里被陛下赐死,咱们可都要随夫君一同前去西北苦寒之地受风沙大雪的折磨。”

    沈夫人张嘴“呃呃”地喊了几声,满心的怒火被铺天盖地的凉意卷袭,整个人支撑不住地往后倒了过去,直挺挺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床顶。

    钱如燕察觉不对,轻轻喊了几句:“姨母?姨母?……姨母!”她上前推了推沈夫人,只见沈夫人脖子一歪,整个人没了气息。

    她惊叫出声,将容涟吓了一跳。

    容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抓着半夏的手,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她强撑着惧意,先一步跪在地上哭道:“婆婆你这么就这样先去了!”

    沈夫人逝世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死得突然让人都有些怀疑,容涟对外只说,沈夫人是听到沈将军被赐死的消息才一口气没上来死的,说得是实话,可也没说是自己气死的。

    府上拿不出银钱给沈夫人办丧事,少不得容涟自己从自己的嫁妆里掏钱,暗骂沈夫人这个老贱人活着的时候天天欺辱她,死了也不让她安生。

    沈少期还未放出来,只能由她和钱如燕两个女眷轮流守灵,看着白茫茫的灵堂和沈夫人的牌位,容涟始终觉得阴森灰衣得很,便在阖上棺木之前偷偷给沈夫人嘴里封了草木灰,当年她怎么对的李氏如今也算是报应。

    一番安慰下来,容涟终于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下来。

    晚间,又是容涟和钱如燕两人守着,久久无人说话,容涟也不免有些出神,恍惚间她听到钱如燕说话了。

    “表哥若是知道是你气死姨母,他是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你的身份也会是让他更加厌弃你。”

    容涟侧头看着她:“好啊,不放过我更好!你是他表妹你没替她照顾好婆婆他恨得也会有你,你不是把他当成眼珠子一样,别人碰也碰不得吗,我看那时少期那样恨你,你又怎么办?”

    钱如燕轻轻一笑,在灵堂里环绕:“容五姑娘你可真可怜,嫡出姑娘的身份是偷来的,嫁的夫家又遭此祸事,接二连三的打击我真佩服你能撑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