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流淌的蓝星河横贯南北,宽阔绵延。因为地下有暖流,冬日水面只有些许碎冰,没有结冻。

    如今西北方四支香会作乱,陆路交通不便,而腊月与正月都是送礼忙碌的时节,处在朝廷监管下的蓝星河每日商船民船浩浩荡荡,密集如蚁。

    余莹是个心大的人。就算脑袋顶上悬着一把剑,也该吃吃,该喝喝。因此过不几天,就病愈下床了。

    老家虽然烧掉三间正房,其余厢房只是熏黑。秋儿盘点了剩余东西,不用的笨重家伙都先挪进东西厢房锁起来,只剩下几个老实仆人看家。

    今年的租子已经收完,换算成银票和金银细软带在身边。一行进京的有王氏和她贴身丫鬟小梅,余莹和顺娘,秋儿跟他的小厮板儿,赵武勇师父跟小虎子八个人。

    河面风冷。但那种冷是空旷开阔的冷,夹杂着一股河水淡淡的腥气,衬托两岸成片干枯的芦苇荡,周围大小的行船,天空盘旋野鸟的鸣叫声,跟家里那种四方小天地的憋闷完全不同,有种自由自在的快乐。

    余莹找水手想买一根鱼竿,水手笑一笑,钱都没收就给了她。

    都是自家找长竹竿长树枝做得简陋玩意,不值当什么。余莹高兴一笑,小水手风吹日晒黑红的脸孔更红了,挠着头自告奋勇教她怎么钓鱼。

    雪亮的钩子安上自制的鱼食,长长的钓鱼线甩进夹杂着碎冰的滚滚流水中,过不一会儿觉得手头一沉,用力一甩一收,钓上来半尺多长活蹦乱跳的鱼。水手不当做什么,余莹却激动不已,她真是太有天赋了,第一次钓鱼就钓到这么大的!

    斯人笑声如银铃,因为河风寒冷,裹在棉花包里穿着臃肿,却更衬得脸小可爱。

    明艳而娇憨,小水手竟然不敢直视那张美丽的面孔,说话也结巴了,落荒而逃。

    “传说中的水寨一枝花二寨主,也就和余夫人这么漂亮吧。”

    小水手咬着野草根子,坐在灶房门口,喃喃问里面煮饭的大娘。

    “嘘,你要死,忘了水寨十几年的铁规矩,不能提那位!”

    吃了晚饭,余莹走到甲板上消食,正吹着夜风,看着满天繁星和附近船上点点灯火,便听到颇有些耳熟的声音。

    “还有吃的没有,我们那艘船上吃的东西不够了。”

    余莹回过头一看,在灶房要饭菜的可不是个大熟人吗?

    余莹忙走上前去,笑道:“王井大哥,好久不见,怎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