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娇将小脸埋入谢长文的胸膛,自手腕交叉捆绑的双手软软抵在谢长文胸口,像只受惊的雏鸟般缩在他怀里,凄凄抽哭。谢长文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从他那边看去,能清楚地见小脑袋上的发旋。

    小巧的发旋随着主人的动作一颠一颠的,即可怜又可爱。

    他稍愣片刻,脸上的担忧少了几分,伸手安抚地拍了拍那轻颤的脑袋,随即单手绕腰,将顾娇娇提抱起来。低垂的凤眼教人不得他此时神态,只能见他手紧握成拳,手上的青筋脉络喷张开来,骨节间磨擦得喀吱直响。须臾,谢长文缓缓抬眼,极美凤目中阴鸷杀意涌动着,直直杀向朝他们奔来的男人。

    那男人本就喝了许多酒,有了豹子胆,方才又被顾娇娇伤了命根子,此时怒火蒙眼,只想把将顾娇娇弄得生不如死,哪里瞧得见顾娇娇抱着的谢长文。

    谢长文死死盯着他,在男人伸手欲夺顾娇娇时,他运力抬脚,踹在了男人的胸口。谢长文幼时习武,马步站桩着些都是基本功,故而他脚力极好,平时便能将人踹得半死不活,更何况他此次的目的就是想让对方死。

    只见方才张牙舞爪的男子挨了着结实都一脚,如折翼的飞蛾,身躯腾空飞出完美都弧度,然后重重抛摔在地上,抽了抽腿,一瞬便没了声息。他下袍扔在了假山,那处腌臜此刻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中。

    谢长文搂紧了怀中娇泣的人儿,低头看了看衣衫凌乱不堪的顾娇娇,又睨了一眼地上的死人。顿觉怒火攻心,冷呼出一口沉气,三步作两步,一脚踏了上去。

    谢长文锦纹皂靴狠狠碾压着腌臜,粘腻的血肉四处飞溅,沾满了他的皂靴下裳,留下斑驳星点。

    他肆意踩碾了许久,脚下的地方已经成了堆烂肉,被挤入了鹅卵石交错的缝隙中,填得满满当当,可他仍不解气,一想到这恶心玩意儿差点害了顾娇娇,谢长文就怒极!

    直到怀中的人儿动了动,他才停了这无比侮辱的动作。

    顾娇娇哭了许久,现在浑身瘫软乏力,她虽一直埋着脸,可耳边的响动却丝毫未错过。

    顾娇娇吸了吸微红翘鼻,血腥恶臭随之渗进她的鼻腔大脑。

    她贴着谢长文的胸膛抬起脸,哑声问道:“他死了吗?”

    眼前流畅紧绷的下颚线缓缓松动,她听见了一声沉闷闷的“嗯。”

    谢长文原以为顾娇娇听了这句话,定会因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她刚刚是这么的害怕,害怕到一个劲地在他怀里乱蹭,如受惊的小鹿般,寻找着庇护。

    如他所想,顾娇娇的确又哭咽了起来,可她却说:“他死了…那我爹爹他们怎么办…”

    谢长文微讶,顷刻就领悟到她的意思。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人的死会给顾家引来灾祸,毕竟顾家是靠翰林顾老爷才有了一份体面,若是真的出事,以她家在上京的根基和顾成芳的能力人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