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秋乏,窗外的家雀也蔫头耷脑。

    江连横觉得无趣。天过正午,人本来就有些昏沉,何况还要听人“讲课”。

    苏文棋坐在身边,絮絮叨叨,已经说了将近一个时辰,并且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

    他的话,说得很大,而且很远。从英吉利之大宪章,到美利坚之联邦制,再到法兰西之大革命。

    其实,说来说去,只落在一个意思:我们这地方,哪哪儿都不对劲儿!

    这在江连横看来,是一种病,时髦病,急性病。

    “苏兄,苏老师,别念了。”

    他终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肆意蔓延的话题收束起来。

    “我听明白了。那帮洋记者,是你找的。你知道学生那天要在附属地抗议,找来洋记者,想扩大影响,声援护国军,是不是?”

    “是——”

    “那你搁这唠啥呢?什么英吉利、法兰西的,哪哪儿都不挨着,跟我有啥关系?”

    苏文棋愕然。刚才说了那么多,到底只是白费口舌。

    江连横不解地问:“我就纳了闷了。满清倒了,老方这皇上当得,眼瞅着也要到头儿了。你们这些人,还不消停,到底要干啥呀?”

    苏文棋更加不解地反问:“当然是为了救国。民族存亡,只在朝夕之间,难道你希望洋人继续欺负咱们?”

    “我当然巴不得把小鬼子全都整死!可问题是,你们也不打洋人呐!”

    苏文棋又是一怔,有点无言以对。

    江连横翘起二郎腿,掸了掸裤脚上的泥点子,眼里流露出嫌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