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黈听到韩阳又来了,十分不快,但来人有王节,他又不得不迎接。但他没想到,除了韩阳外,正使竟然是冯亭。

    冯亭一直在王宫任职,外官们都不知道他是谁。韩阳介绍说冯亭乃是韩王亲随,地位比自己这位韩氏宗亲还高;而且冯亭手中的确有王节,表明他来转达的是韩王的教令。这也让靳黈不敢怠慢。

    韩阳重申了韩国所面临的严峻形势,要求靳黈献出上党。靳黈一口回绝,道:“纵王亲至,臣宁死而不能献也!”

    韩阳道:“守之守者,韩地也。韩王以韩地献秦,非关守也。守奈何违王命而守之?”

    靳黈道:“臣既为守,当为王守其土,分也。若王欲献土于秦,请断吾首!”

    冯亭从主动请缨时起,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过于复杂、曲折,他不敢与人商量,只能独自加以完善。几年前他就耳闻,要想摆脱秦国一家独大的局面,只有让秦国在最不利于情况下与赵国交手。在上党已经不保的情况下,如果能以上党为饵,引诱秦赵相争,天下之势必将因之而变!但要实现这一目标,谈何容易!首先要说服上党人同意献,其次要说服赵国人愿意收,第三要让秦人知道上党已经被赵占领,并起攻伐之心。这三者对实现这一目标缺一不可!一个不好,就成了真的把上党献给赵国了;或者赵国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拒绝接收,那就成为天下笑柄!

    现在要完成第一个目标,让靳黈同意把上党献给赵国。看上去,靳黈坚定地反对放弃上党,冯亭不敢断定他仅仅只针对秦国,如果他只是单纯地认为守土有责,献给赵国靳黈也不会同意。

    见靳黈与韩阳话不投机,双方又要爆起来,冯亭似乎是出来打圆场,问道:“韩失高都、又失南阳,皆上党之要也。纵欲守之,奈何?”

    靳黈道:“上党十七城,能战之士不下数万,据险而守之,秦无所进也。”

    冯亭道:“愿与守同巡险要,以观攻守之道!”好像是仅仅为了转换话题,不让他们因此呛起来。

    靳黈道:“上使有意,臣谨奉。惟战地险要难行,上使其难乎!”

    冯亭道:“守无所畏,臣安敢后之!”

    靳黈对这些养尊处优的亲贵没有好印象,心想,嘴巴挺硬,明天带到山里,就知道厉害了!

    冯亭道:“上党有何物产,可供赏玩?”

    靳黈道:“上党有铁,可以为器、为兵。”遂命人取两口铁剑过来,送与二人。这两柄剑都配有木鞘、木柄,长约三尺五寸。拔剑看时,乌黑一段铁,带着浓烈的腥气,周围被磨得锃亮,以手试之,好像十分锋利。两人都带着敷衍的语气赞道:“佳,佳!”

    靳黈道:“上党如铁,虽离富贵,其坚不可摧也!以铁击铜,则铜必断。且铜坚脆,剑不可长,惟尺余,长则易折。夫铁者,三尺之剑,犹可当也。”

    两人不置可否,于座拜谢了,插剑于带上,觉得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