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昏暗,一炉信香冉冉升起,但是依然遮不住屋中浓厚的药味,在屋中仅有的一个蒲团之上,乌月鹤盘膝而坐,在微弱的灯光下,他只穿了一见寻常道袍,甚至连发髻也为梳起,随意的披在头上。

    乌月鹤看见紫玲玎了,微微抬眼,沙哑道:“你来了。”

    紫玲玎想了想,还是弯下身子,道:“小紫给师尊请安。”

    乌月鹤无力地抬了抬手,道:“免了,坐。”

    紫玲玎盘膝坐在乌月鹤身边,此时的乌月鹤再也没半分龙虎山掌教威严,反而像一个垂垂老去的老人,紫玲玎心中不由得泛起了莫名的酸楚,乌月鹤虽然利用了自己,但是说到底恩大于怨,当时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收留了自己,并且传自己道法,若是没有乌月鹤,自己恐怕早已遭了林不依的“毒手”。

    这下年来,乌月鹤就如同一根苍天大树一般,将龙虎山罩在树荫之下,虽然有些手段,紫玲玎并不是十分赞同,但是站在乌月鹤的立场,为了龙虎山,他必然也要做出很多无奈的选择。

    而当日寇犯山的时候,他大义凛然的选择了日军抗争,甚至为此付出了几乎是生命的代价,光凭这一点,紫玲玎便是钦佩万分,乌月鹤是一个值得自己尊重的长者。

    “你的毒解了?”乌月鹤吃力道。

    “解了。”紫玲玎忽然发现,当日有林不依在场,因为林不依的超然气度,完全压住了乌月鹤,所以自己在乌月鹤面前并无半分惧意,但是当自己单独面对乌月鹤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自己又仿佛成了当年龙虎山上那个小徒弟,便的有些畏首畏脚起来。

    “我当日在幽冥血池,经历了洗毛罚髓。”

    “那就好。”乌月鹤道,“当年我在你身上下毒,也确实是万不得已,毕竟你是林不依的人,我不得不防。”

    “换做我是你,我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小紫不敢怨恨师尊。”紫玲玎道。

    “难得你这般懂事。”乌月鹤垂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然,道,“唐方……他还好吧……”

    “很好,多谢师尊关心。”

    “是我龙虎山无福,受不起这赢勾血脉,到底让林不依做到了……”乌月鹤嘴角露出一丝苦涩,道,“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现实,其实我这么做也是在和林不依斗气,我和他斗了一辈子,到最后还是输了。”

    “其实师尊赢了,师尊赢得了龙虎山上下所有人的心,百年之后,必然会入祖师祠堂,接受历代龙虎山弟子的景仰与供奉,而他永远只能是龙虎山的叛贼,一辈子无法再入龙虎山的祖师祠堂了。”

    “想不到当年那个倔强的小妮子现在也会安慰人了。”乌月鹤欣然道。

    “只是可惜……”乌月鹤伸手在紫玲玎的秀发上轻轻的抚摸着,紫玲玎低头不语,乌月鹤看着紫玲玎,啧啧道:“不仅会安慰人了,长的也是越来越漂亮了,若是我还能活个几十年,一定会为你挑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绝对不会便宜了唐方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