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忆回到屋中,却如何能睡得着,脑海中总是浮现刚才那个金眼贡师的邪术,想起那个妇人被破开肚皮,小孩子被骨针穿顶,她便不由得浑身发寒,若是自己啊赞真的如那个小孩子口中的大坏蛋,大恶人,自己岂不是……难怪这一段时间,唐叔叔从没有给自己一个好脸色,感情他已经……

    唐叔叔不会不要我了吧……

    唐忆小小年纪,第一次体会到了如大人一般复杂的情绪,她原本只有拜师学艺,然后学好本领,和唐叔叔一起“闯荡江湖”这所有少女都会有的梦想,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认了怎么一个大坏蛋做师父,唐叔叔是神仙,嫉恶如仇,自己这次算是爷爷常说的“误入歧途”了吧,要是这样……

    唐忆心中又急又恨,生怕因为此事唐方恼了自己,再加上,现在唐方身边多了一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唐方会不会“移情别恋”,不再把自己当回事。

    躺在床上的唐忆,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还未懂事的时候,爷爷常在自己的耳边念叨的那句话:孩子,你要记住,我们在这祝由中虽然不算大门大派,跟王、魏、方、邬四家没有办法相比,但是你也要记住,我们做的行尸走脚的勾当,也是积善积福之事,为的就是让死人入土为安,若是你们这些人,日后将赶尸之术用于邪门歪道,我死不瞑目!

    唐忆辗转反侧,不知不觉间站了起来,蹲在墙角,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是啊赞,唐忆不由想起和这个金眼贡师相见的那段日子。当日,她和往常一样,在这大宅中安静的等候着唐方,没事的时候,便喜欢将棍棒之类的玩意拿在手中,练着自创的唐氏枪法,惹得雇来的大婶一阵一阵的笑。

    忽然那日一个不速之客走了过来,看了唐忆很久,才淡淡的道:“你想修道么?”

    唐忆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眼前这个眯着眼睛,穿着一身百结鸠衣的喇嘛,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警惕,但是还是很有礼貌地道:“这位爷爷你好,我叫唐忆,我虽然很想修道,但是我已经有叔叔了,我叔叔是个大英雄,大神仙,他会教我的,不过我还是谢谢爷爷。”

    “你叔叔可是唐方?”

    “你认识我叔叔么?”唐忆哇的一声叫了起来道,“你是我叔叔的朋友么,你能见到我叔叔么,你要是见到我叔叔了,能不能问问她,他什么时候来接我,我在这里等得好无聊的……”

    对于唐忆的话,那个鸠衣喇嘛充耳不闻,只是淡淡地道:“唐方,听说很厉害,最近又做了祝由的宗主,在中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若是有空,我当真要好好的会一会他,看看你们湘西祝由一脉中,隔了三十年了,是不是吧还如同我师父说的一般,还有超绝的人物存在,不过……”说到这里,那人叹息了一口,“湘西祝由魏家,自从中了人间阎王阎书勤的绝命诅咒之后,式微至此,居然还要外人来撑着门面。”

    “什么,”唐忆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大声尖叫道,“我叔叔成了祝由的宗主了?!”唐忆好歹也是出身祝由之人,祝由宗主对他们来说,就如同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一般,只可仰望,他记得小时候,自己的爷爷曾经和自己谈起过,他曾与当年的祝由宗主有过一面之缘,便佩服的五体投地,若不是祝由中有规矩,他爷爷恐怕要将那个魏家的人供起来每天三炷香的拜上不可。

    后来听说那个祝由宗主失踪之后,爷爷还很郁闷了几年,从此很少再做走脚之事,仗着自己的祝由巫术,在乡间做起了赤脚医生。把走脚的事情统统交给了爹爹。

    现在没想到,当年那个让爷爷崇拜到了极点的人物,现在居然换成了唐方,怎么不让唐忆欢呼雀跃,高兴不已,那个鸠衣喇嘛细细地看着唐忆,隔了好久才道:“你若是跟我修道,我保你十年内,成为中原道门中顶尖的人物。”

    “十年!”唐忆猛地心动,可是又犹豫了一下,她年纪不大,但是也是明白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问道,“为什么你要我做你徒弟,我可没有钱给你啊。”

    那个鸠衣喇嘛叹口气,道:“我贡师一脉,现在人丁凋敝,我又不想将中原贡术传给南洋屑小,他们天资太差,若是传给他们,简直就是糟蹋了这门道法,此次我前来中原,一则有些私事要办,但是更重要的是,我要选择一名天资聪颖之辈,来继承我的衣钵,在我死后,按照我贡门规矩,赎我之罪,免我魂飞魄散。”

    “贡?”唐忆微微一愣,道,“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