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当初情意正浓,二则是罪大恶极的刑犯在他眼中和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他最多是担心陆时凛的不良基因会不会长成另一个变态。

    陆家不仅是豪门,还是祖上簪缨的名门,陆父自觉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白韵荷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续弦,都让他送进名校镀了层金,肯定是不能容忍继子走上歪路的。

    但对陆时凛的记挂也仅止于此,被佣人找上来说继子生病实在想见母亲,也觉得‌白韵荷对亲生儿子过分苛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容不下一个小孩呢,顿时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训斥一番让她赶紧去看。

    白韵荷在陆父那里装小伏低,见了生病的虚弱幼童却脸色骤变。

    在小时凛以为母亲来照顾他,会像对待哥哥那样抱在怀里轻拍时,白韵荷一把甩开孩子的手‌告诉他,六岁还想她摸摸抱抱的行为是病态的,也许他基因里就是个有病的小变态。

    没过两个月,白韵荷找借口将老保姆开除了,小时凛连乞求的机会都没有,放学回家才发现唯一对他好的婆婆,已然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后来,他捡了一条流浪的狗崽,取名叫乖宝。

    因为不论陆时桓完成多么基础的事情,白韵荷总会惊喜地连连夸赞,并抱住他吻着额头叫他乖宝。

    这个昵称是小时凛一直渴望却无法得‌到的,现在他有了自己的乖宝,他缺失的东西能在心爱的小狗身上得‌到补偿,也是一种安慰。

    小时凛每天亲自喂养、遛狗、陪玩、抱着它睡觉,获取缺失的抚爱和安全感,那是他童年中最快乐的几个月。

    然而好景不长,在母亲要求他不可以考第一,并反复对他强调,他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孩子,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陆家的馈赠,他要懂得‌感恩,从小就应该知道给陆时桓这位正统继承人让位,他不可以比陆时桓优秀。

    白韵荷在四下无人时,对他的态度总是很急躁甚至有些凶悍,不像说教反而疾言厉色像是把小时凛当出气筒。

    要将维系陆夫人的身份吃到的苦头,都一股脑地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一般,以至于让护主的小狗误伤了,在她的脚踝处留下了一道划痕。

    白韵荷尖叫着让司机将小狗摔死,陆时凛跪下来哀求,他跪在女人的脚边一遍遍说着:“妈妈我错了,我保证会听话的,绝对不会超过哥哥……”

    他想只要他够听话,就不会重蹈老保姆的覆辙。

    女人却气急败坏地将他推开:“陆时凛你疯了吗?为了一条狗你连妈妈都不顾了?是不是哪天这小畜生把我咬死了,你才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哭着摇头并哐哐磕头:“不会的妈妈,乖宝真的很乖的,我会看好它的我一定‌会看好它的,妈妈不要——!”

    随着小狗的一声惨叫,他的童年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