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十六年上元节,沈国公府。

    明明是赏灯团圆的好日子,外面的长街里一排排彩灯如流水,宝马香车热闹非凡。

    然而世子后院却格外萧瑟冷清,不断飘落的雪花,混杂在四面八方吹过来的风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咳咳咳……”顾骊珠坐在窗前不停地咳嗽,晚风吹过,她单薄孱弱的身躯也微微颤动,像是一片秋风里打旋飘下的落叶。

    “小姐,您小产后身体没养好,虚弱得很,怎么能吹冷风呢?”丫鬟翘枝赶紧关上窗户,给顾骊珠围上披风,看着自家小姐憔悴的模样十分心疼。

    自从小产过后,顾骊珠就将自己困在院内不愿出门,世子柏宣似乎也变得格外忙碌,每天早出晚归,夫妻俩已经许久不曾碰面。

    想到柏宣,顾骊珠不抱希望的问道:“翘枝,世子今日回了吗?”

    翘枝为难地低下头,顾骊珠苦涩一笑,已经明白答案。

    她抚了抚平坦的肚子,心想柏宣恐怕还是怨怪自己的吧,所以不愿意见她。

    成亲两年,这个期盼许久的孩子,她和柏宣的骨肉,却因为她的过错,终究无缘来这世上。

    当初她由于疏忽不慎摔倒,一开始不觉得如何,然而喝过安胎药以后,肚子越来越疼痛难忍,最终没有保住孩子,大夫遗憾的说是外力撞击导致。

    在此以后,顾骊珠一直活在自责里,以泪洗面,难以原谅自己。

    甚至那些来自婆婆的苛责,丈夫的冷淡,身体的虚弱疼痛,她都默默接受无声隐忍,因为她觉得这是她活该接受的惩罚。

    夜色越来越深,风声渐起,卷着雪花狂肆飞舞,从窗棂中传来的声音仿若哭嚎,顾骊珠不自觉拢了拢披风,心里莫名有种沉甸甸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不知何时,灯芯发出“噼啪”一声轻响,昏昏沉沉睡过去的顾骊珠猛地惊醒,远远听见有喧哗声和刀兵相接的声音传来。

    她下意识地唤了声翘枝,却没有听到回应,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吱呀。”

    房门突然被推开,呼啸的冷风裹挟着浓重的铁锈气息扑面而来,一个让顾骊珠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