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

    裴郁心中冷笑。

    钟鸣飘荡书院上空,振聋发聩,震散了即将压不住的醉意熏熏。千名学子恭敬坚定地站在院碑前,院长一刻没说解散,他们始终肃穆,未敢有丝毫失礼。

    聪明的世家子心眼向来多,若非那道钟鸣来得及时,恐怕会有人露出醉酒失态的丑相,在开学礼这样的场合醉酒,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肆意张狂,恐怕书院名声有瑕。

    皇室与书院六百年来相辅相成,太子不会不明白这道理。书院千名学子,说不准哪位就是下一任帝师。今番赐酒,赐宫藏烈酒,是少年心起,还是……有意示威?

    书院有插手皇族继任之特权,帝师有督导、教管天子之责,天院学子年龄最大,已是游走在接管家族事务的边界,太子看似友好实则不友好的态度,容不得他们不多想。

    六百年来,书院、皇室、世家,三方共治天下,太子这是闹得哪出?

    开学礼结束,剩下的时间自由支配。今日无课,学院旨在鼓励学生放胆进行人际交往。

    一盏烈酒入喉,酒量好的学子说着笑着与新结识的朋友游玩赏景,酒量差的更不敢乱来,头昏脑胀回了寝舍。

    秩序井然,并未闹出‘好看’的乱子。

    观景楼,少年嗤了一声,“没意思,回宫。”

    ……

    卫悬祎指尖揉着太阳穴,背靠梅树,不止一张脸,脖颈都染了好看的红晕,看得谢绪眼都直了,“小郎,还是我扶你回去罢,你这样,我怎么放心?”

    “是呀是呀,你谢哥哥不放心,崔哥哥们也不放心。”崔九郎脸上挂着醉意,“正好我也要回释卷楼,好兄弟互相搀扶,不正应当吗?”

    崔家三兄弟中崔九郎崔玖年仅十一,一盏酒入喉,也是半醉,他如此,遑论往日只饮不醉人果酒的卫小郎。

    他盛意拳拳,卫悬祎听得脑袋发胀,不敢将自己交给他。不是不信任,是答应了阿娘,女子身份绝不能泄露。她睁开眼,“我……我自己可以……”

    “我看你是不可以!”六郎崔衍看得心急,“天冷风寒,不早点回寝舍泡澡驱驱寒气,病了怎么办?”

    他说着就要弯腰把人驮到背上,“快上来,你崔哥哥长这么大只背过家里的十七妹,小郎,就别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