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扶额,抹去额角的细汗问道:“三皇子近日在做什么?”

    赵权俯身过去,扶着他的手臂,说:“三皇子今日不在府里,每年这个时候都去枫林祭拜,这会儿人应该在小院了。”

    “婉妃执拗,誓死不见朕最后一面,恒儿与她最像,这孩子对这件事执念颇深,朕怕他被旁人利用,再做出些伤人的事。”

    “皇上,三皇子殿下性情刚烈,确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皇上既然想锻炼殿下的性子,就不要再犹豫,狼性磨得再狠,他也不会变作一只乖顺的小兔子,兽性还是有的。”

    “就怕他辜负了朕的一番心意,他额娘的事我们本就心有嫌隙,若是再这般打压,怕是要反了。”

    “皇子虽是性情中人,却不是大逆不道之徒,只要皇上多加教诲,将来一定会是北朝社稷之福。”赵权一边说,一边搀着他往榻下走,“皇上忧心忧虑,也要注意着身子,保重龙体。”

    武帝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朕想磨炼他的兽性,却也不是想予他皇位,他心不在这儿。幼时朕就把他送去了北疆,在那儿住惯了,性子野得狠,调兵遣将他在行,可他不知道,这国家最不好打的战役不在战场,确实在这朝堂之上。”

    赵权说:“皇上对皇子殿下的教诲,他一定会知晓的。”

    “朕的皇位终究要让出来的,倘若他不知晓这皇城里的生存规则,终究还是会被人陷害,不要看老六整日吃喝玩乐,他心里的小算盘拨得比太子都要响,他在这皇城下总能立住脚,朕最担心的就是恒儿,若是他能看清自己的弱势,朕也就不必担忧他。”

    赵权递了热茶过来,微笑道:“皇子殿下的优在军权,弱也在军权。”

    “连你都看得明白,他却不想放。”武帝叹息,“是朕欠了婉贵妃,再不能辜负恒儿,我在就要保他,这样磨炼出来即便朕不在了,他也能自保。”

    这话一出,赵权忙跪了下去:“哎呦,皇上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可要折煞奴才了,您是九五之尊,天之骄子,怎么能说这种话,奴才看您身体康健的很。”

    赵权又说:“我看王爷贪恋的未必是这权,倒像是舍不得与他出生入死的那群将士。血气一般的男儿,在北疆练就的一身气度,这三皇子却也是最像您的,还记得皇上驰骋疆场时,那是多大的气势,要奴才说啊,皇子殿下与您真真就是一模一样的,每每看到殿下铠甲着身,奴才总能看到您的影子。”

    “这么多年了,朕也想再战疆场,可惜如今这身子,是力不从心了。不过朕的儿子们倒是一个个的英姿飒爽,颇有朕当年的气概。”武帝说的慷慨激昂,听得赵权也是格外兴奋。

    赵权跟在他身边多年,对于武帝的心思,虽不能说猜出个八九,但一二足矣。

    赵权殷勤地凑上前,给武帝出着主意:“皇上,今年这秋猎皇上还未办,如今三位皇子皆在京城,三皇子又凯旋归来,不如就趁此把这事办了,也好叫咱们皇城热闹热闹。”

    武帝听此眉目一动,脸上忽然浮了笑意,赵权看着人,心里暗暗窃喜,这次是真的说到皇帝心上去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武帝就激动的开了口:“这办法想的好,朕甚是喜欢。如今三子皆在皇城于朕也算是个团圆日,若是还能看到他们三个一起狩猎,那真是一件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