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很惊讶这曹思诚的记忆力,但也通过曹思诚略显活泛的眼神和稍重的语气以及刻意变换了的表达方式察觉出这曹思诚是在借此剑指钱谦益。

    朱由校当皇帝当久了最厌烦的就是这种自作聪明的官员,自己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了,回答的好,自己或可还能觉得你很干练。

    但这种明显带着目的性且想利用自己这个皇帝的行为却让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觉得生厌了,至少没什么好感。

    本来朱由校自己即便有要敲打钱谦益的心,也不想敲打了,因为自己作为皇帝要是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被你一个左都御史曹思诚牵着鼻子走,那自己还怎么操控你们这些官场老油条。

    “嗯,朕知道了”,朱由校敷衍性的回了一句就出了文华殿,并对跟来的钱谦益道:“钱阁老,辛未科的会试快要开始了吧。”

    钱谦益此时也有些紧张起来,他明显已经察觉到陛下已经对自己生了厌烦之心,究其根本还是祝子明表现太过拙劣,致使自己这个主持经筵的再怎么刻意掩盖也摘脱不了被当今陛下怀疑是自己跟祝子明存在着金钱或其他政治关系。

    但既然是陛下朱由校相问,而且还依旧喊自己钱阁老,说明还没到十分恼的地步,心里也就轻松了些,便如实回了一声:“是!”

    “你是内阁揆又是礼部尚书,还是探花郎出身,才学和资历都是顶尖的,这次会试就由你来主持吧,务必给朕选出有能为的良才出来!”

    朱由校对钱谦益说的这番话声音很大,让左都御史曹思诚和在场的其他官员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左都御史曹思诚却是因此有些失望和惊愕,因为陛下没有表现不出半点对钱谦益不满的意思,反而还在钱谦益面前唤了一声钱阁老,还让钱谦益主持明年的辛未科会试,谁都知道这三年一度的会试是国家抡才大典,半点马虎不得,非皇帝信任的重臣主持不得。

    而如今,陛下居然让钱谦益主持明年辛未科的会试,曹思诚意识到自己起初的表现也许错了,而被陛下瞧出了端倪,并因此引起了陛下不快,使得陛下转而就掩盖了对钱阁老的不满,并刻意做出一副很信任钱阁老的样子。

    “这么说来,自己倒是适得其反,阴差阳错的还帮了这钱谦益一把”,左都御史曹思诚如此一想就真真是悔之晚矣,叫苦不迭。

    而钱谦益则却因此洋洋得意起来,很有兴致的朝曹思诚笑了笑,并走了过来道:“曹公还真是博闻强识,钱某人当年曾做过浙江乡试主考官的事都能记得这么清楚,依钱某人看,你不仅仅是能做左都御史,或许更适合做这吏部的部堂,只是不知道崔天官以为如何。”

    吏部尚书崔呈秀只是淡淡一笑,他是执掌吏部的实权官员,六部部堂之,自然不能同这都察院和内阁的曹思诚和钱谦益太过亲近,因而也就没说什么。

    曹思诚除了气鼓鼓的喘喘粗气,羞得两耳通红,对于钱谦益的羞辱和讽刺,也别无办法。

    这时候朱由校已经往乾清宫走去,也没兴趣去看他的这些高级文官是怎么在尔虞我诈,互相挖苦的,而曹思诚则也趁皇帝陛下朱由校走了的契机,拦住了同样要走过来的李明睿:“李阁老,你说说这事,曹某人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这钱阁老却如此说老朽。”

    看着这左都御史曹思诚一脸委屈的样子,李明睿却是很想笑,不由得道:“曹公,你这哪里是实话实说,你这是在火烧浇油,但没要浇对地方,倒差点把自己给烧着了,当今陛下可是洞察秋毫的明主,你以为你换了一下说话的方式,陛下就瞧不出来你在想什么,记住什么叫实话实说,就是原原本本,不掺和任何目的回复陛下才是真正的实话实说。”

    曹思诚心里依旧有些不甘,也知道这次辅李明睿跟内阁辅钱谦益更加不对付,便不由得说道:“李阁老所言极是,但老朽仍旧不甘心啊,他钱谦益一没了子孙根的家伙,神气什么,如今还私受贿赂,朋比为奸,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却让他依旧尸位素餐于内阁辅之职,到时候我大明岂不是再出一严嵩!”

    “曹思诚,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