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手指动作轻柔,香炉燃着熏香,酒盏随意搁在案几上,案几上摆放着的菜肴几乎没有动,还维持着方才的模样。墙角的炭盆忽明忽暗,灯光渐渐昏暗,绣花的锦被,半垂的床幔染着惑人的香。

    若要成事,无论大事小事,首要便是天时地利人和,女子心里头暗自盘算着,“都过了这老半天了……那药也该起效了……”她心里头这般想着,便伸手试探,手指轻轻滑向那郎君的腿,而后便停在了一处。

    屋里头甚是安静,于是能听到外头的动静,唱曲儿的声音,也听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曲调,不过夜里头听起来倒也好听,隐约传来几个字,像是水中的鱼儿,遇到极细微的动静,很快便又飘散在夜幕之中。

    那巴蜀来得郎君并没有任何动作,他甚至没有开口,女子似是得到了鼓励一般,这一回便要去扯郎君的腰带,她伸手一挑,那腰带便开了一半儿。

    “春宵一刻值千金……”女子凑了过来,“郎君还是莫要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才是。”

    “你便没有什么话要说?”那郎君陡然抓住了女子的手。

    “郎君莫不是没有听见?”女子娇笑道:“夜已深了,郎君既然来了,总不好让奴家独守空闺。”女子声音微微沙哑,“这锦被可是上好的锦绸,郎君可脱衣试试……”

    女子探身贴在郎君身上,手上也没闲着,这一处燃着炭盆,温暖如春,床榻上更染着熏香,又有小曲儿透过门窗传了进来。

    “果真是好一处的温柔乡……”那郎君突然推开了女子,口中又问道:“你当真没有话要说?”

    女子有些吃惊,不料这郎君怎地又问起这个问题,“郎君却是要听什么话,好歹透个话音儿给奴家……”女子很快便恢复了娇软的模样,“夜深露重,郎君就莫要让奴家胡乱猜测了……奴家素来脑子笨……若是猜上一宿……倒是平白无故的耽误了郎君的功夫……”

    那郎君陡然起了身,他居高临下看着女子,“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有话要说?”

    “郎君这是做什么?”女子随手扯住了郎君的衣摆,脸颊在那墨色的衣摆上轻轻蹭了蹭,“郎君既到了奴家屋里头,便是心里头清楚的,如今怎地又要问奴家?”

    那郎君俯视着女子,随手拿起折扇,依旧倒提着扇柄,他手指轻扣在扇骨上,发出极轻微的“笃笃”声,仿佛有人敲门的声响。

    女子听着这声音,心口不由一跳,她也算是见惯了男人的,倒是从未见过这般临上了阵又反悔的,心里头不由暗自思忖起来,“这郎君既然上门,定然是为了奴家的身子,这会子的功夫,怎地又变了脸?”

    她偷偷抬眼去看那郎君,只匆匆一眼,便瞧见那郎君容貌俊逸,面上似笑非笑,她于是又放下心来,只口中娇笑道:“郎君莫不是初来乍到还不懂咱们平康坊的规矩?”

    “郎君便是不懂也没有干系……合着奴家也会仔细伺候郎君……”女子的手又搭上了那郎君腰上悬着的玉佩,“这玉佩成色不错,若是奴家伺候的郎君高兴了,郎君倒不如把这一枚玉佩送给奴家做个念想。”

    “如此一来……”她又抬着眼皮子去看那郎君,“如此一来,奴家若是何时想念郎君了,便取出玉佩看上一会儿,如此也算是全了奴家的一片心意。”

    女子的话音儿含情脉脉,便似是那潺潺的春水一般,那郎君听完了话音儿,“哗啦”一下打开了折扇,一阵凉风冲那女子脸颊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