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上一辈子作为空有学历,却无出身无背景,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家伙,他唯一做的,便是泡在档案室里读书。

    他记忆力是真的出奇的好,且因为各种史料,本就是可以交叉印证的,譬如读到北京的地方志,这里头所记载的东西,往往可以和明实录的记录交叉印证,又或者是清人所编撰的明史,虽和实录以及地方志的记录有所冲突,不过,大致的内容,却也有不少相互印证之处。

    方继藩之所以忽视,只是因为史料之中,对于旱灾的记录实在太频繁了,尤其是北方,几乎每年,都有山东旱、山西旱、京师旱、无雨的记录,若是严重一些,则多是‘淮北旱,无雨,民饥、人相食’……这等干旱的记录,方继藩想不忽视才怪了。

    只是那史料中寥寥的几字记录,看时并没有什么感触,毕竟只是一小段的文字而已。

    可真处在这吃饭全靠天的时代,真正眼见为实时,才令人感到触目惊心。

    看着这龟裂的黄土,各处的庄子,无数人为了引水,四处忙碌,可许多河水都已干涸了,即便是引水,也是有限,有时为了争水,一番械斗便在所难免,即便是天子脚下,顺天府亦难杜绝。

    好在西山这儿是屯田所在,倒是没人敢来抢水!

    这世上,只有方继藩抢别人的啊。

    方继藩心里,倒是极希望番薯赶紧生长,生出更多的番薯种来,番薯除了亩产量高,最大的特点就是耐旱,若是能广为播种,不知可以救活多少人。

    只是可惜,眼下怕是育苗,不知要耽误多少时候了。

    方继藩这样想着,这一日在屯田百户所的庄子里,看着一盆盆水缸里的番薯,这些番薯又都生出了新芽,他对番薯有无数的期待,却不知这个时候,该不该上奏此事,只可惜,按照以往的经验,就算自己上奏了,怕在人眼里,也只是天方夜谭吧。

    他心情略带郁郁地从暖房里出来,迎面,却撞见了王守仁。

    又是这个家伙,竟还没有走?

    显然,王守仁是特地来找他的,只见他脸色带着点点激动,兴冲冲地道:“学生想明白了。”

    “什么?”方继藩怪异地看着他,真的是有点看不懂这个人啊。

    王守仁犹如一个痴人,他双目发亮,口里道:“学生想明白为何王轼兵败了,那汇聚在贵州的,大多都是各地的客军,这些客军,根本没有在贵州作战的经验,所以王大人排兵布阵虽是稳妥,可是……”

    “神经病!”方继藩直接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你特么的智障啊,还以为你想明白了什么呢,原来这都过去了这么久,你满脑子还在想着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