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总伴随着痛苦,生长也是。

    比起记忆里的同族,它经受的痛苦要大得多。

    ……

    黑珍珠发育速度快得吓人,短短几天就快比妈妈大腿高了。这其中离不开俞意的巨量投喂,他如此勤劳不是因为突然良心发现,而是那只虫子生长期的模样实在丑陋,简直到碍眼的程度。

    幼虫原本黑亮的表皮被暴涨的肉撑得紧绷发白,掉了漆般斑斑点点,满身深浅不一的裂口肉褶,有些地方还在流浑浊黏液。看着不像黑珍珠,更像只灰不溜秋又不讲卫生的肥虫,再加上它如今膨胀不知道多少倍的体型,观感属实难言。

    虫子吃第一顿饭那天,俞意一觉睡到黄昏,刚醒就被眼前的画面当头一棒——只见满地的黑色碎壳中,安静躺着个卷成一团,外表畸形扭曲的深色怪物。

    似乎发现俞意在看它,那怪物动了动。它舒展长满肿包一样肉球褶皱的虫体,口器大张委屈地发出嗡鸣,摇头晃脑艰难蠕动着爬向俞意,一些看不见的裂伤溢出鲜血,沿着行迹画下几道乳白痕迹。

    这怪物正是被抽条痛楚折磨一下午的黑珍珠。它太过委屈,竟愚蠢地犯下同样的过错——再一次忽视妈妈的反应,自顾自地贴过去。

    它急着寻求安慰,毛毯之上半坐身子的慵懒美人正是它所求的目标。

    虫母长翅收拢,几缕碎发散落额前,仿佛被神明雕刻的脸隐在背光下,带着几分骇人冷意。黑珍珠却看不清妈妈的神色,只一味爬行靠近,它还是只幼虫,多长了几对眼睛视力仍比虫母差些。

    结局自然是糟糕透顶。

    虫母在它接近的那一瞬突然暴起。刀片般的长翅快速扇动,弯曲着锃亮薄翅插进黑珍珠心口——上方,只差一点就戳破那颗稚嫩心脏。

    并非俞意手下留情,也不是他准头不够,而是幼虫在对死亡的本能规避中伏下身子,得以免遭毒手。虫族生存能力非常强悍,预警和避险几乎是刻进身体的本能。毫不夸张地说,若是一个星球生物灭绝到只剩最后一个物种,那它必然是虫族。

    虫母第一次失手是它在挣扎。

    而第二次失手是它在呼唤。

    黑珍珠顾不上快要裂成两半的身体,不解又悲伤地叫着妈妈。

    妈妈,是……厌倦我了吗?为什么?

    大脑仍在宕机的俞意被熟悉的称呼唤回理智,终于发现那只丑陋怪物不是什么入侵者,正是自己捡回来打算养的虫子黑珍珠。他收回沾满白液的长翅,上面附着的乳白黏液沿着边角缓缓流动,最终汇聚在接近肉色的翅根,也就是两块肩胛骨中心,被那片皮肤瞬间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