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启堂看他大笑却是又羞又怒,羞的啊自己连病理都未弄清却先狂言能治,怒的是这男子如此大笑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

    当下便上前分说道:“阁下如此实乃欺人太甚,莫非你自恃术精岐黄能手到病除?”

    那男子收起笑意,正要说话,却看到窗外二号亭那边有人影攒动,左手一扬,也没见到别的什么动作,那数丈之外的窗户竟是仅凭他的掌风便关上了。

    陈安晏明显的感到身前的丁坚颤了一下。

    “好功夫!”这三个字仿佛是从丁坚嘴里挤出来一样。

    “雕虫小技而已。”那男子收回左掌,转而才向薛启堂说道:“以我之能尚不敢言三年内定能医好此疾,你方才所言着实可笑。”

    薛启堂毕竟现在还无头绪,对于此病并无把握,因而纵然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处下口。不过他毕竟行医多年,心里稍一计较便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在何处行医?”

    那男子轻笑一声说道:“我久不出世,此番下江南,也只是为了寻件东西。”说完也不再理会他。

    伸手又将竹笛取下,对着丁坚说道:“我等素昧平生,虽然我不明白你二人为何对我有如此戒心,但我料想你必定有苦衷。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想必你应该知道你家公子的身体,若是再不医治,只是胡乱吃些药的话,恐怕最多也就一年便病入膏肓,神仙难救。”

    陈安晏的那根竹拐还在藤椅边上,刚才丁坚将他拎起来的时候已经根本顾不上了。如今在丁坚身后站久了,又开始有些脱力,只能半靠在丁坚身上。

    一听到那男子在说他的病,倒是强打起精神。听到那男子说到自己只有一年左右可活时内心也不禁升起一股悲凉。

    打自己记事以来,倒是不愁吃穿,府里的老爷夫人虽说跟自己不太亲近,但也颇为照顾。

    三岁便开始识字,五岁便七行俱下,将府里的藏书都读了个遍,可以说是天资聪颖、才智过人。

    苏州府李员外家的公子在七岁做了首诗:一片一片又一片,三片四片五六片。七片八片九十片,飞入芦花都不见。于是李公子便被传为江南第一神童,七岁能作诗,前途一片大好。

    同样是写冬雪,陈安晏五岁便写下了:月夕仍尤新,满枝梅雪情。十里平江路,不见归人行。

    因而所谓的江南第一神童的名号传到陈安晏耳中的时候,他都是嗤之以鼻。

    只不过这自小便有的病让他无可奈何,各类典籍都翻了无数遍,可始终一筹莫展。

    这病不光折磨他的身体,还磨平了他的棱角,否则以他的心性,早就跳出去大喊:“我才是第一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