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三十年工匠,往往都是拖家带口的人。那么一点钱,人丁稍微多一些的人家,也就够每个月顾一家人的嘴。至于儿子娶媳妇,女儿将来的嫁妆,却是什么都顾不上。窑工本身又是特别废衣服,可每个月到手的那点钱,刨去吃饭剩下的连扯身衣服的钱都不够。”

    “您去看看钧窑窑工聚居区,一家老小衣不蔽体的大有人在。更可恨的是,就这么一点钱有些人还要上下其手。我在任的时候,在那位副都监和督造太监联手之下,那些苦哈哈的窑工,就从来都没有领过足额的月例。基本上八成的,就算是多的了。”

    “大致每个月,一般都只能领到六成的月例钱。而即便剩下的钱,他们还要每个月每人在克扣下二百文,这还是对那些只领一贯五钱窑工的。若是那些领最高月例的,每个月都要扣下三百文钱。一个月三百文,每年便是三千六百文,正好是三贯六制钱。”

    “那些单身的窑工,大部分都已经逃亡,南下去了桂林郡王府名下的瓷窑。可毕竟单身的窑工毕竟有限,大多数的窑工都是拖家带口的,便是想逃都逃不掉。老朽在任两年,看到的那些窑工生活真的凄惨。有的窑工,甚至要靠妻女卖身才能够一家老小糊口。”

    “而那些到了成亲年纪的窑工,娶不起亲的比比皆是。即便娶到老婆养活不起,跟人家跑了不在少数。均州的老百姓都说,钧窑的窑工有三多,光棍多、没娘的孩子多,半掩门的多。当地还流传着嫁人别嫁钧窑工,没有吃来、没有穿,病了无人管,死了一卷破草席。”

    “英王,您现在是郑州处置使,更是我大齐朝的亲王。您回京之后,能不能给皇上进言一下,给钧窑窑工留一条活路?他们缴纳的那点税,对朝廷来说多不多他们,少也少不到哪里去。可对那些窑工不一样,至少每个月可以多买上一斗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