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谭柯与家人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饭。和往年一样,年夜饭的桌子上一定有鱼,哪怕谭柯一点也不喜欢。但母亲会告诉他,鱼蛋白对身体好,他便吃了三十年。

    “柯柯,媛伊今年还没回来?”谭母已经能看出年老的痕迹,但亭亭立立,仍能看出她年少时的风华绝代。整套的珠宝首饰镶在她身上,更添一份高雅的气质。

    记事起,谭柯从未见过母亲生气,一直以来都是端庄大方,知性与感性同在,她喜欢穿中式旗袍,在风和日丽的下午,端坐在窗边,身后是檀香木雕的屏风,面前是具有古典味道的茶具,她就像一幅水墨画一样,未施粉黛便倾国倾城。

    谭柯停下手里动作,恭恭敬敬地,“她在美国有艺术展,脱不开身。”

    “既然她回不来,你就多去看看她,媛伊是个好女孩儿,”谭母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感情总是可以培养的。”

    “嗯,我知道了母亲。”

    谭父喝了一口燕窝,“你跟媛伊结婚几年了?有三年吗?”

    谭父和谭母一致,都是极为稳重沉着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年轻时大家都说这俩人走不到一起去,一点夫妻相没有,现在将近四十年了,如今人见了都说他们是少有的夫妻相,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一段传奇的佳话。两人听了也只是笑颜面对,并未应声作答。

    “过完年就四年了父亲。”与父母讲话时,谭柯总有种无法言表的疏离感,他也不想如此,但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改都改不掉。

    谭母将一块鱼肉夹在谭柯碗里,“多吃点鱼,你最近看起来脸色不好。”

    “谢谢母亲。”他将鱼肉塞进嘴里,没怎么咀嚼就咽下去,然后露出一个笑脸。

    “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你们有打算要孩子吗?”谭父继续问,表情严肃。

    谭柯顿了顿,有些惝恍迷离,也只能说一句,“我有时间问问媛伊。”

    谭父看了他许久,见他面色确实憔悴,又开口,此次语气温和了些,“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去年一年都进几回医院了,比我这把老骨头进的都勤。”

    “我知道了父亲,以后会注意的。”

    “南非的那个项目谈得怎么样了?”

    “已经在敲定合同阶段了。”

    “之前这个项目谭孟在跟,但没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