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中专毕业了,他突然发现从广东走出去之后不知道该干嘛,他明白毕业就意味着失业,所以实习结束后,他一边继续在工厂里做工,一边寻求其它的工作机会。最后他还是留在广东做着一些零七碎八的工作,一待就是两三年。期间,他做过外卖员、快递分拣、超市收银、保安等等。这些工作的磨练使得阿旦开始愿意和更多人说话,心境开朗了许多!他发现,精神可以孤独,但人是群居动物,没有谁能在离开集体,健康快乐的生活。

    苟旦还有一些业余爱好,下班后喜欢去到篮球场上和别人打球,还要求自己每次打完球后,再回去之前,必须得连续投进6个三分球后才走。

    苟旦的老家附近有一条大坝河,上小学时候,每到夏季放学,他都要去河里滚上几个来回才屁颠着回家吃饭。那时的小苟旦可没少挨父母的打。在河边长大的孩子,对水天生就有一种亲密感和依赖感。在广东的这些年,苟旦也经常去游泳馆里游泳。也不是瞎游,他会在网上找教学视频来学。一段时间下来,就已经游得有模有样了。

    苟旦所做的一切都在建造自己另一个世界的快乐。从这里得到的快乐,远比身边的工友同事们打的那几局游戏,来得更加满足和持久!

    某天,一个电话把苟旦这样的生活节奏打破了。这是阿旦的爸爸从家里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说爷爷病危,正处弥留之际。

    得到消息后,苟旦沉默了半晌。先前的流水生产线已经让苟旦感到厌倦和精神上的疲惫,也没有让他找到任何归属感,他不满意现在的生活。苟旦苦恼着:已经21岁了,我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阿旦想着想着,把心一横,干脆就辞职回了老家。的确如此,如果没有这通电话,苟旦不知还要在广东待多久。

    虽然要回家了,但是他心里明白,回去后可不敢和父母说自己辞了职,只能说等家里事情结束后还回来工作。

    可是回去?他还能去哪儿呢?阿旦虽明白,只要不犯法,每一份工作都有它存在的价值。但是才20出头的年纪,总得为自己未来想点什么吧?他还没有学会欺骗自己,他不愿继续在广东挣扎,这些对他来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他迫切得到一种能看到人生希望和意义的活法。

    爷爷去世,阿旦踏上了回家的火车。经过了火车、汽车再到摩托车,阿旦终于回了老家。当阿旦一脚踏进家里,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堂屋里的爷爷。这时爷爷满头的白发已经剃光了,脸上也没了血色。

    苟旦的爸爸除了给爷爷整理遗容,还得忙前忙后,即使看到门口自己的儿子回来了,他也没有放下手里的活儿,仅是朝着儿子点了点头。除次之外,这对父子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阿旦看着爷爷躺在他面前,他熟悉的爷爷曾经是满头的白发,现在白头爷爷就那么剃成了秃头?永远的闭上了双眼。苟旦心里一紧,不禁掉下了几颗泪蛋蛋。

    和常见的哭丧不同,阿旦没有跪在地上哭喊大叫。他只是背着自己大帆布双肩包,提着行李,傻站在一旁默默的掉眼泪。

    慢慢,许多的回忆一下涌上了他的脑海。

    家里奶奶死得早,爷爷从小看着苟旦长大的。他想起了小时候睡醒了,爷爷会搬来一根小椅子,然后捧来一把爆米花让他坐着吃;想起了乡下赶集的时候坐着爷爷赶着大马车,他一头钻进爷爷的咯吱窝里生怕跌出去;也想起了爷爷外出看见他漏大脚趾的小破鞋后,会用一根稻草来丈量他的脚底板,再回来时,就给他买来了一双漂亮的塑胶凉鞋。

    小时候阿旦吃过最好吃的零食是爷爷给他捧来的爆米花;坐过最豪华的车是爷爷赶的大马车,穿过最舒服的鞋是爷爷买的凉鞋。

    想着这些儿时的回忆,才没一会儿,他就感到浑身发软,一个趔趄,便蹲在灵堂前掩面抽泣。

    突然!阿旦感到自己肩上的背囊被人拿了下来。他慢慢回头看去,看见母亲朝他的屁股墩儿下塞来了一根小板凳。旦妈一边拿着行李往儿子住的那个房间走,一边说:“你休息会儿后,来帮妈做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