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太极没想到这个山洞竟然如此之深邃,无奈自己只有在黑暗中一面摸索着前行,一面注意聆听捕捉寒生发出的动静。待心静下来时,终于听到了寒生跌跌撞撞的声音,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

    “寒生,别跑了,何苦呢?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荆太极喊道,山洞里发出一连串的回音。

    “荆太极,善恶终有报,你的报应就快到了。”黑暗中传来寒生的回答,似乎就在前面。

    荆太极提起了真气,想要加快脚步,但是不行,黑暗里的石壁凹凸不齐,一不留神儿就会撞得头破血流。两人其实相隔也就是十余丈而已,荆太极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洞内甬道越来越窄,荆太极仅凭寒生“呼哧”的喘息声辨明追踪的方向。那寒生不会武功,上气不接下气,听着大口喘着粗气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接近了,而荆太极身负上乘内功,调息轻松,不累也不喘。

    “荆太极,王婆婆为人正直慈祥,为什么收的这三个徒弟却如此心术不正?”前面传来寒生的说话声,夹杂着大口大口的喘息,好像脚步已经停了下来。

    荆太极知道寒生已经跑不动了,于是一面敷衍回答着,一面悄悄地向前移动,尽量不发出声响。

    “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善恶之分,什么心术正不正之说,那全是人们杜撰的,”他一面前进着,一面相应将声音放轻点,仿佛距离并未改变,“所谓心善之人,往往都是那些胸无大志,安于现状不求上进的人。人类社会要前进,岂能靠心善的人去推动?所谓心恶之人,却是那些发挥人类能量极限,刻苦奋斗、奋勇拼搏并脱颖而出的小部分人,自然会被那些安于现状的蠢人说成是心术不正了。对任何人的评价,总有不同的说法,历史上这类情况比比皆是。你还在听吗?”他止住话语,竖起耳朵静听。

    “我在听着呢。”黑暗中传来寒生的回答。

    荆太极感觉与寒生的距离又拉近了数丈,于是他进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寒生,你说我师父王婆婆是正直慈祥之人,可是你知道吗?她年轻时也曾经是江洋大盗,滥杀无辜。”

    “你在胡说,婆婆绝不是那样的人,你能具体说出她滥杀了哪些无辜的人?”寒生反驳道。

    “湘西凤凰古城的梅员外夫妇就是被我师父所杀……”荆太极说着。

    “梅员外夫妇!”寒生大吃一惊,那不是梅小影的父母吗?湘西凤凰古城,大户人家梅员外,不错,正是小影婆婆和刘今墨师父梅一影的家,天门山野拂宝藏的看守人之一……

    “你在胡说……”寒生嘶哑着嗓音说道。

    “我没有胡说,”荆太极反驳道,“那梅员外夫妇武功了得,深不可测,我师父自忖未必能赢,所以在他家的佛堂里动了手脚,结果梅员外夫妇中了祝由迷香,被师父轻易地用蘸水的绵纸封住了口鼻,窒息而死,这是我年轻时,师父亲口告诉我的。”

    寒生听罢心中一片茫然,荆太极说得没错,关东黑巫一直觊觎着野拂宝藏,阳公老阴婆的师父正是人称“客家圣母”的王婆婆。梅员外夫妇惨死后,家中那个紫檀木匣便不翼而飞了,原来是王婆婆交给了徒弟阳公。那阳公隐匿天门山寺十年,按图索骥寻找野拂宝藏,最后在鬼谷洞与最后一个看守人湘西老叟恶战,几乎全军覆没。

    王婆婆……难道竟然是这的一个人?人可以将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吗?寒生迷茫了,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想着想着,寒生不寒而栗。

    “你怎么不说话了?”荆太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