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睿王爷,臣在南朝之时,也曾与宁远伯有过交往。对其人其君算得上有所了解。其人虽已封为伯爵,又有大功于国。但是在南朝臣僚眼中,依旧不过是一个南中土司罢了!”

    “其军虽号为南粤军,然以南中为其根本之地,兵马钱粮器械皆来源于此。然南中本为化外之地,李守汉一统不过二十年,根基尚不稳固,且不行仁义,每以法度治之。滥行秦法,杀戮过多民间积怨甚多。今李守汉北上劳而无功,且久不在南中,国中必有叛乱,虽不太可能覆其根基,但是也可使其元气大伤。”

    “臣当年便曾听闻,宁远伯当年第一次北上,国内便有变乱发生,虽然被李守汉强力镇压,却也是令其手忙脚乱。第二次北上,虽然被册封为伯爵,但是南下之时,更是与郑芝龙等人几乎做出事来!回到顺化老巢之后,不久便与郑芝龙大战一场!”

    “臣闻南中之地化外蛮夷甚多,不服李守汉者甚众。之前李守汉全凭暴秦之法强压,勉强算得上海内平静。但是,他本人出来久了后院起火,却也是一个魔咒。第二次北上抗拒王师时,虽然侥幸国内未曾出事,那是因为有第一次的教训,国内诸多豪强势力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没事。而这一次则不同。李守汉出世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旗号在我大清面前已经被撕扯的粉碎!不但他的长女被睿亲王击伤,光南粤军先后就损失了将近五千人,在齐鲁各处,宁远伯本人更是被饶余贝勒兵马耍的团团转,牵着鼻子四处游荡。这么大的败仗传回南中,那些心有不甘的人会忍得住吗?南中之地必然为秦末大乱之势。纵然平定。李守汉也会元气大伤。”

    “以臣对南朝的了解,南朝内有此三患,已经是灯尽油枯之象。便是宁远伯不惜钱粮的供奉,奈何气数已尽。想来超不过五年,大明江山便是山崩地裂。只怕到那时,我大清兵马已经入关。宁远伯兀自手忙脚乱的收拾根本之地。待陛下在京城皇极殿中安坐之时,宁远伯也只得上表称臣,请皇上册封他镇守南中才是!”

    “所以,以臣愚见,皇上的休养生息整顿兵马,实为圣明之举!”

    洪承畴虽然以一个新归顺的降人身份说话有些尴尬,但是他在明朝时的身份,却令在场的王公大臣们在内心有着那么一丝自惭形秽的自卑心理。他既然都赞同黄太吉的休养生息之法,那别人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于是。十王亭前的话题,便从是继续扩大战果,转移到了如何消化胜利果实,养好伤口以利再战了。

    不过,围绕着如何进行休养生息,八旗的旗主王爷又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意见。

    一派,是以皇帝黄太吉为首,两黄旗和正蓝旗的不少王爷贝勒随声附和。主张将缴获的钱粮用于恢复辽阳等处的高炉和工场,同时调动各旗人丁到辽南各地进行屯田。积聚了足够的粮草之后便可以随时挥师南下了。

    这是主张玩重工业恢复军工生产,以军工生产带动经济恢复的一派。

    相比较这一派,多尔衮的主张则是诱人得多。

    “皇上,肃亲王,洪先生,范先生。如今盛京城中粮价几何,各位可曾知晓?我八旗各部那些奴才们家中存粮有多少,各位可曾知晓?”

    多尔衮率先抛出了一个重磅的问题,丢在了黄太吉的面前。

    “奴才以为,皇上所说的恢复辽阳等处的冶铁炼钢炉。恢复各处的工场以打造兵器,甚为稳妥。但是,皇上,奴才一点愚见,再好的兵器如果没有人,要他何用?”

    多尔衮的主张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黄太吉坐在宝座上冷眼观察着,赞同多尔衮主张的人,除了他们兄弟所直辖的两白旗外,两红旗,镶蓝旗,八旗蒙古、汉军旗,甚至是自己父子所统领的两黄旗与正蓝旗也有不少人随声附和。不由得让他心中一阵绞痛。

    “不能再让这个阿巴亥的狗杂种继续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朕就真的成了梁山泊上的晁盖了,早晚有一天被这个狗杂种给算计了!”看着多尔衮侃侃而谈的嘴脸,黄太吉恍惚间也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只管想着自己的心事。

    在他的书案上,摆放着一份禀帖,里面罗列了自从辽西走廊开战以来,那些索伦人在大清兵马空虚时在大清背后的所作所为。眼下,索伦人在他们的头目博穆博果尔的统领下,隐隐然已经占据了整个黑龙江流域,并且不时地有游骑成群结队的到松花江流域的村庄之中进行袭扰,不断的将辽贼们的老弱妇孺变成他们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