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香港回归前一夜,西宁市最豪华的KTV,“金碧辉煌”的包厢里,十来个女孩子站成一排,正在被人挑选。

    包厢有百来个平方米,地板和墙壁一色儿的金色大理石,头顶一盏硕大无比的巨型水晶吊灯,却沦为摆设,这么大个地方,只开了几盏壁灯和墙缝里镶嵌着的地线灯,灯光昏暗,只能模糊看清沙发上错落坐了五个男人。

    十来个姑娘层次不齐,有些来“金碧辉煌”卖酒抽成好几个年头了,有些却初来乍到,脸盘儿一看就青涩得紧。

    靠右手边最外侧的男人起身发话,“挑七个,个头差不多高,会跳社会摇的,给你五分钟时间,多一秒直接滚蛋,明天不用来上班。”

    平时颐指气使,拿这帮姑娘不当人的妈妈桑,只差没把头弯到地上去,“好的好的,浩男哥先坐。”

    转过头,一张脸煞白,好似见了鬼,两根手指头伸出来,一个个点,“大小A,小柔,芊芊,站出来。”

    又去看剩下几个,“还有谁会跳社会摇?”

    其中一个年纪小,看着面盘子稚嫩得像是剥了壳的水煮蛋,穿个嫩黄色连衣裙,曲线毕露。

    “Amy姐,什么是社会摇?”

    妈妈桑还没来得及回答,中间左手边的男人开了口,“说话这个,出来。”

    说完站起来,看了中间那男人一眼,那男人秃着脑门,六十出头脑满肠肥到令人生腻,可两手边四个男人,无一不对他毕恭毕敬,他拿了块真丝手帕,抹了把脑门,冲着站起来那男人点点头,“短裤那个。”

    那男人便走出去,一排女孩儿里只有一个穿了条牛仔短裤,他将人扯出来,数了数,六个,还差一个。

    他让妈妈桑把余下的人全赶出,看了眼手表,冲她伸出两根手指头,“还有两分钟。”

    妈妈桑何等机灵样人,今时今日的地位,没点眼力劲怎么坐得稳,她扫了眼黄色连衣裙和牛仔短裤,转身便脱了高跟鞋,疾步奔到后勤科,那儿有个女孩,来上班不过一个月,穿个白色短袖黑色麻布长裤,正在拖地板。

    “杨妮儿,走。”妈妈桑兀自气喘吁吁。

    那女孩子抬起眼睛,一张脸盘儿圆得好似中秋的月饼,劳动了一晚上,额头上还冒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汗,两颊晕着粉红色,不施胭脂,土得掉渣。

    “Amy姐,啥事?”

    “少废话,跟我走,一会儿不要说话,让干嘛就干嘛,完事儿了来我这儿拿两百块的辛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