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殷九离只有十三岁。

    小孩子的气来得快去得更快,经历了今晚的惊心动魄,很快又与萧惩和好如初。

    小攻刚死了爹,身上又有重伤,疲累极了就在萧惩怀中沉沉睡去。

    往床上放时,小胳膊还紧紧地搂着萧惩的脖子,硬给他扯开,他就不安地皱了皱眉头。

    萧惩倒是有意坐下陪陪小孩儿,但殷九离一个劲儿地催他去给人道歉,弟弟死了但哥哥还活着,名字还挺好听的,叫“花应怜”。

    新坟立在后山。

    出门时,乌云蔽月凄风苦雨,只有像血海一样的红松在夜色中摇曳,倒是应了个“奔丧吊唁”的景儿。

    大概是怕他不老实认错,殷九离陪他一起去的,路上几次欲言又止,萧惩最受不了谁吞吞吐吐。

    “有话就说呗。”

    殷九离笑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平常都端着太子的架子,斯文儒雅,不苟言笑,真笑起来两枚浅浅的梨涡还怪可爱。

    “我没只让你反思,我自己也想了想,觉得在城里时……似乎对你过于严厉了。”

    萧惩歪头看他:“你这是在跟我道歉?”

    “我不也是为你好嘛。”殷九离分辩道,“不管你理由多充分,总之故意杀人就是不对,更何况你撞死的还是个无辜的小婴儿。”

    萧惩半玩笑半自嘲地说:“但你知道的,我命中带煞,嗜杀成性,注定一念成鬼,一念成魔。”

    捕捉到他语气中的低落,殷九离脚步一顿,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从未觉得你与其它小孩儿有何不同。”

    萧惩眼睫微颤:“太子表哥……”

    殷九离揉揉他的头,温声说:“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看到你犯错,更不希望有朝一日,看到你真的变成世人眼中的祸害与灾星。”

    “我懂得了,表哥。”萧惩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