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似乎就是我的命数,这样的想法我从不敢说出口,生怕众神笑我,可现下既是梦境,我便能放纵悲哀驰骋了,这也是我难得的幸事。

    我又梦见夜色葳蕤之中的一片红烛,亮得晃眼,烛泪连在一块像是开了一大丛的牡丹,正要细看,耳边却像是有一声惊呼将我闹醒,我睁眼醒来看着满室的黑又是一阵恍惚。

    房里昏暗,我堪堪能看见些陈设——拮据人家都是如此,夜晚来临没什么亮光。我勉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细细回想闭上眼睛之前的情形,却是无力地又倒回去。

    我想起昏厥之前所有——我将上溪毁了。

    一如玉淇兄长和我说的故事那般,这事恐怕已经是传遍神域的各个角落,而我的可笑一生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但我不自量力不是一日两日了,众仙神也应该见怪不怪了。

    耗尽法力毁了这个唤尸阵后我便失了知觉,外面如何我一概不知,只知道现下我头昏脑胀得连个火都燃不起来。

    做神仙坐到我这个份上便也是够了……

    “月河。”

    我被这陌生的声音吓得一抽,猛地弹了起来,连连后退,“谁!”

    “我呀。”

    一声响指,亮光扫开所有阴暗,房间的所有烛台都燃了火,空气中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光一个背影站在我床边,那人脚边几个还带血的人骨,他缓缓转过身来,我也抬头看去……

    我发誓,这是我生来见过的最可怕的面庞——他的眼睛长在脸的左边,嘴巴生在脸的右边,眉毛一高一低,令人生厌;除了五官的地方,其余皮肤都有红肿的颗颗疙瘩,恶心至极。

    我见过无数的精兽鸟怪,却也没见过面目能这般丑陋的。但是他眉间一点小痣倒让我眼熟……正要细看分辨,却因为他如今这长相实在没法入眼,便一股酸劲冲上来,转头扒着床沿“呕”地一声吐出几口酸水。

    “糟了糟了,你这样子肯定是不行的!不如和我走吧?”他眉头紧锁,一把凑到我面前,这样的冲击搞得我更难受了。

    我一把推开他,“这么久没见,你怎么长成这副样子了?看得我难受得很。”

    他羞涩一笑,“掩人耳目也是必要的。”

    “……你弄成这个样子,还想掩人耳目?”我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