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末抿着唇,知道自己不能逃避,慢慢转过头来,开始面向他。

    沈辞对着她笑,笑得有些释怀,又有些无奈。他的额头不知何时挂满了细密的汗,两手交叠,笔直地坐在她的身旁,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他看着她说:“之前我有事情骗了你,我先跟你道歉。”

    他对她说对不起,然后第一次跟她讲起了自己的家。

    “其实我并不是无家可归,我的老家在苏州。我有一个弟弟,比我小了整整十岁,他特别可爱,脸肉嘟嘟的,每次看见他,我都想揉他。”

    “我还有父母,他们很恩爱,父亲因为工作经常很忙,需要天南地北地飞,母亲从没怨怼过。她待在老家,尽心尽力地做好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教育我和弟弟,跟我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希望我们长大了能像父亲那样顶天立地,但也不能都像他一样,一年着不了几次家。”

    “可他们最后都死了。”

    沈辞声音低沉,表情很平静,就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可他的左手一直搭在自己右手上,额角的汗液汇聚成河,顺着他的脸颊低落下来,在桌上砸出一个又一个透明的水坑。

    衣末很震撼,她同样看着他,审视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忍。

    沈辞没再继续说下去,他好像觉得有些累,头慢慢靠下来,人趴在桌上,试探地将头顶在她的手心。

    他在依恋她,在寻求安慰。这跟往日的撒娇纯然不同,衣末感应到了。

    她没将自己的手掌移开,却也没有立马像他希冀的那样去安抚。

    她安安静静,连呼吸都是那么轻,仿佛不曾存在一样。

    沈辞认命般地闭了眼,自嘲一笑,低低地说:“衣末,我这次没有骗你。”

    他这次没有骗她,可她好像不相信了。

    他把最终的选择权交到了女人的手里,不再解释,不再争辩,和她一样安静下来。

    时光静悄悄地流逝着,久到沈辞觉得,自己又要被抛弃的时候,衣末的手掌动了动,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我信你。】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