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铺天盖地的刺杀,姒鲤与卫澈的护卫伤亡不在少数,姜晏这里则是受到灭顶重创。除了夏八娘、夏八娘几个陪嫁侍女与何十七身故,另有数十名护卫死在姬庆手上。姜晏的侍女阿谷、阿喜轻伤,向良伤在左臂,姜晏手臂与大腿皆有伤口。

    实在要说得庆幸姬庆存着报复戏弄之心,否则姜晏能否能等到卫殊、向良来援也不好说。

    近千人的队伍七零八落,伤的伤,死的死,春娘丧子,哭得伤心。

    姒鲤没想到自家护卫战斗力那么弱,也没想到被姬庆这个卑鄙小人趁机阴了一把。她一脸阴沉坐在帐中,跳动的火焰将她的面容映衬得狠厉十分。

    原该在她跟前侍奉的姒弥不在帐内,先时歹人来袭,姒弥第一次遇见这般阵仗,颇受惊吓。听说夏八娘不好了,姜晏受伤后不肯包扎,便主动请缨先去照顾姜晏。

    卫澈的脸色不好看,隐在沾染了血渍面纱后头。探得敌情,却没想到敌人临时改变计划,就近掩杀,她的手下比姒鲤的护卫善战,但面对敌人强大的攻势,受伤不在少数。姜晏那的伤亡也令她十分不愉。她一向视夏八娘于无物,谁晓得临死那人还提她一句,说不清是何感受,只觉心里面有些堵。

    从奄奄一息的活口那得知宛城范城主曾与姬庆密谋,不好折返宛城。组织手下打扫战场之余,卫澈命人骑马追赶往回走的平黎、夏枞一行,同时也派人往申国求援,她与王司徒约定好在申国汇合。

    忙完一大圈方能歇口气,卫澈草草吃了些饭食,卫殊从外头进来,冲她摇摇头。

    夏八娘咽下最后一口气后,姜晏一直守在她身边不曾离开过。卫澈走时将大巫、巫女一并打包带走,不曾想此时又派上了用场。

    通常人去世后需行“复”礼,所谓复,即是招魂。需要姜晏与夏八娘的乳母阿长,拿她的上衣登屋顶呼唤她,之后由另一人执衣覆盖在夏八娘身上。因有巫觋在,夏八娘与其他人的复礼便高级些,由巫觋来招魂。

    巫觋的和歌声在营地里回荡,古老的仪式将生死隔成了两端。

    这回再没有神迹可看,大巫琢与巫女羽又唱又跳,死者无一人如姜晏般返魂。

    姜晏由始至终在一旁注目,此时他已再无眼泪可流,除了满心的哀戚,便只有深深的懊悔。无论哪一世,生平经历死亡唯有自己遇到袭击那次。谁想到亲眼见到别人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竟比自己经历死亡更为哀痛震撼。

    如果可以,他一定会让何十七平时好生操练,关键时刻保命要紧。

    如果可以,他一定不会再去招惹夏八娘,让她过她所愿意的生活。

    如果可以,他一定会争取知道更多更多,而非等着别人开恩似的主动告知。

    这些人不是游戏里的NPC,不是里的工具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所经历的不是可随时save-load的存档,而是一经发生无法更改的人生。

    如果说姬庆是杀人凶手,那么他的轻浮为杀人者提供了一把刀、一根绳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姜晏发现自己的存在与别人的生死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