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桑看着丘丹阳,道:“先生刻意提到这个楚添南,难道是想从他身上着手?”

    回答的却是墨眉:“说起来也是巧合,楚添南有一女儿,唤作楚娇娇,楚娇娇有一自幼定亲的夫婿,乃是曹北九月城的闾雄,闾家亦是世卿,虽不如楚阀,闾雄却是闾家的谪子。楚阀乃是大阀,以楚家之庶出,配闾家之谪子,也算是门当户对的事。不过现在,因定北侯之死,定北侯的几个儿子互相杀戮,闾家亦遭横祸,只是九月城与南原相隔极远,又四处战乱,这消息还没有传到楚家,桑哥哥若能顶替闾雄,装作投靠楚添南,或能从楚添南处,弄清对付曹安帮之法。”

    丘丹阳道:“曹安帮明面里做的是漕运,但暗地里却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这些买卖楚阀知而不认。虽然楚阀故作不知,但曹安帮暗地里仍要定期上缴各项花红、暗税,这些都是由楚添南打理,所以楚添南处,必有帐本,且对曹安帮的内部财务,亦要有一定了解,若是能找出帐本,再顺藤摸瓜,便有极大的可能,弄清曹安帮的底细,从而将其瓦解。”

    刘桑道:“但那闾雄难道不会真的出现?况且楚添南和他女儿,会认不出他?”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向天歌笑道,“小眉虽然以前没有见过闾小弟,我却对他了解得很。闾小弟虽出身世家,却是个书呆子,且从小向往墨家辩学。对自己的家世极度反感和抵触,且不擅与人交谈。幼时长年关在房中自己读书看文,后来便悄悄离家,前往我墨家求学,现在已是我门中墨辩。家中出现这样的不孝子,闾家自然不愿让人知道,所以对外只说闾雄好书成性,不愿出屋,不让人知道他已离家出走。”

    又道:“据闾雄说。小时候他与楚娇娇确实见过一面,但楚娇娇刁蛮任性,他好书成狂,两个人彼此之间,极度反感,根本就没什么交往,只不过世家之间的联姻。都是长辈作主,这些小辈自己没什么办法就是,现在楚娇娇也不太可能认得出他。闾家一向依附定北侯,此次曹北内战,闾家站错了队,被迫出逃。闾雄闻知,请几位墨家兄弟赶去接应时,他家人已在路上死于山贼,闾家原本就人丁不旺,此次确实是只剩了闾小弟一人。”

    刘桑道:“既然闾雄已是墨门墨辩。为什么不让他前往南原,反而要人伪装?”

    向天歌叹气:“因为他不能喝!”

    刘桑:“啊?”

    “开玩笑的。”向天歌笑道,“我们是要让人伪装成书呆子,闾小弟却是真正的书呆子,让他去偷帐本,找线索,这种事实在太为难他了。况且他手无缚鸡之力,一旦有起事来,根本就无法脱身。但是其他人去冒充他,却也不太好装,只因谁都知道他是书呆子,看的书多,也做过许多诗词,略有一些才名,我墨家各处分舵的墨侠兄弟,大多看的书不多,就算看的书多,基本上也都是涉及天文地理、农田水利之类实用的东西,作诗实不是强项,而且岁数还要对得上才成。更重要的,虽然他现在是我门中墨辩,但总是出身世家,世家的规矩,却也不是人人都懂,一时间,想要找出一个十六七岁、懂得世家风气、书读得多、还要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自保的少年,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

    刘桑苦笑:“所以你们找上了我?”

    “不找你找谁?”向天歌道,“你是侯府的附马,世家的规矩想来早已了解,年纪相当,学识上,在究问学宫受过三迎四请的人,只怕真正的闾小弟都比不上,又懂武道,既容易做些偷偷摸摸的事,关键时候也容易逃出楚家。”

    丘丹阳微笑:“更重要的是,刘兄弟有那个智谋,单身入虎穴,不是谁都做得了的。”

    “错,更重要的是,”向天歌拍着他的肩,爽朗笑道,“他还蛮能喝的。”

    呃……这个对她好像才是最重要的。

    刘桑道:“问题是,既然闾家与楚添南有联姻,谁又能保证楚家就真的无人见过闾雄?”

    “这个只管放心,”丘丹阳道,“丘某略懂一些易容之术,而那闾小弟离开闾家求学墨门,又是在三年前,也就是说,纵有人曾见过他,也是三年前的事,十几岁的少年,容貌变化一些本属常事,只要有几分相似,别人也不敢质疑。”

    向天歌道:“我早已联系闾小弟,闾小弟亦已同意这个计划,他会将他自己的相貌画出,还有闾家的各层关系也详细写出,剩下的就靠你自己随机应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