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越,和越来越冷的天气形成对比的是空前热闹的采选,以往采选,总有些人家不愿意把女儿往宫里送,感觉难得有出头之日,会毁了闺女的一生,但这次,似乎大家都卯足了劲,对这件事全力以赴。

    墨容澉的能力有目共睹,他不象墨容瀚,要靠后妃来牵制朝臣,所以他选妃,也不会按父兄的官职大小来排序,修元霜就是最好的例子,她进宫连四妃之一都不是,修敏大学士丢足了脸面,可又怎么样呢,难道为此罢官不做了么,大把人等着补缺呢。

    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只要入了皇帝的眼,一切皆有可能。于是修敏成了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人人求到他门上,只为要一个采选的名额。

    修敏烦不胜扰,干脆闭门不见客,结果家族中的兄弟姐妹也求到府上,想让闺中的小女去试一试,套交情卖人情,话里话外,让他左右为难,这股风头越刮越厉害,到后来,自家夫人也找他念叨,说家里还有一个小的没出阁,干脆一并送进宫里,去碰碰运气,有大姐照应着,吃不了亏,再说这种事讲的是运气,大姐不得宠,说不定小的有造化。

    修敏一听就头疼,大家为了送女儿入宫,争得头破血流,可那后宫是什么好地方么?皇帝那人是好相与的么,眼下后宫空着,掀不起风浪,可只要往里边填了人,历朝历代那些腥风血雨的事,就将卷土重来,女人真要斗起来,比男人还狠,杀人不见血法子是闻所未闻的阴损,她们和前庭的男人一样,都是踩着别人的肩头一步步登上高位的,就象江河里的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厉害的鲤跃龙门,不厉害的沦为口中食。

    儒雅的修大学士难得发了大脾气,大大的训斥了夫人一通,刚进书房想躲清静,小女儿修元霏溜进来,她在家中最小,甚为爹娘疼爱,性子被惯得有些骄纵,见修敏眉头不展的坐着,立刻撒娇的替他捶打肩背,“爹,您愁什么呀,咱家不比外头那些没根基的,在前庭,皇上仰仗您,在后宫,姐姐独占一宫,咱们修家荣宠一极,比起前朝的皇甫家也不差……”

    修敏叹了一口气,“越是位高者,摔得越重,皇甫家就是最好的例子,伴君如伴虎,爹如今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修元霏娇笑道:“爹就是太小心谨慎了,您得学学当年的白丞相。”

    修敏脸一沉,“学他被发配?”

    修元霏自知失言,吐了一下舌头,不轻不重的捶着,心里暗暗思忖要如何开口。

    自家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修敏如何不知,眯着眼睛说,“无事献殷勤,你有事求爹,想入宫?”

    修元霏想的就是这个,修元霜被赐了端妃,消息传回来,家里人表情各不相同,爹还算平静,娘苦着脸,几个姨娘和庶子女装模作样哀声叹气,却掩不住眼底的幸灾乐祸。她不服气,大姐在楚王妃只位居嫡妃之下,进了宫,却一连低了好几级,这不是让大伙看他们修家的笑话嘛。

    对自家大姐,修元霏是颇为不喜的,在家的时侯没少受她管教,年纪不大,说起话来跟老夫子似的,动不动就拿《女诫》说事,不过毕竟是一母同胞,修元霜被人笑话,她脸上也无光,总想着要把面子掰回来。

    所以她要进宫,证明自己的实力,她比修元霜漂亮,也会来事儿,她就不信,凭修敏的关系,加上自己的条件,皇上会看不上她?只要进了宫,至少能列入四妃之位,把修家失去的面子捞回来再说。

    “爹,你让女儿试试吧。”修元霏期期艾艾的道:“我是想为咱们修家争口气。”

    修敏沉吟了一下,问:“万一把命丢了呢?”

    “怎么可能?有您和姐姐在,谁敢动我?”修元霏道:“皇上虽然不喜欢姐姐,但太后老佛爷喜欢,我要是进了宫,老佛爷肯定会关照我的,您怕什么呀。”

    修敏不说话了,摆摆手,“你出去吧,让爹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