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时,东宫仍旧灯火长明。

    有碗盏碎裂的声音倏尔响起,守在殿门口的宫人相视一眼,皆神色了然。

    “周枢阳!你安的什么心?”

    女子声音高亢而愠怒,额间朱砂痔血色愈加深沉。

    太子穿着净白袍衫,发梢眼角还带着沐浴的水汽,细长的手指慢慢的敲击着桌面,“自然是一片好心。”

    紫金香炉中溢出的烟气蜿蜒而上,衬得太子容颜渐而模糊。

    “阿璇,你错怪我了。”

    他轻轻抬头,面色坦然的对着怒气勃发的仪阳公主,“许久未见,我以为你我之间不必弄得如此难看。”

    太子指一指桌案对面的檀木椅,“坐吧,你漏夜前来,只是为了这等小事?”

    “小事?”仪阳公主瞪着他,恨不能揪住他的领子质问,但终于还是忍住了,强自镇定坐了下来,“周枢阳,你有没有人性,骨肉亲情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么?”

    太子闻言皱起了眉,“我岂能不重骨肉亲情?”

    “既然你重视手足之情,便不该擅自答应那桩事,阿爹阿娘若是知道了,也是饶不了你的。”

    仪阳公主紧紧盯着太子,满目沉痛和失望,“你已经毁了我一个,不要再毁了阿摇,咱们之中总要有人能顺遂心意的活。”

    “我毁了你?”太子缓缓重复了几遍,敲击桌面的手蓦然一顿,垂下眼帘,“就因为那人?”

    “你心知肚明。”

    太子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了仪阳,脸上挂着嘲讽的笑,“骨肉亲情,你我之间不该谈这个,阿璇。”

    成功看见仪阳变得煞白的脸色,太子随意拿起桌上的白玉镇纸,雕成小小凤凰形状的镇纸莹润剔透,在烛火下闪着柔和的光。

    他拉起仪阳的右手,将那块镇纸放在她的手心,“这是由西疆采的白玉制成,宫中也只有两块,阿璇你真是爱珠玉,得知我这里有,便巴巴的跑来讨要,竟连宫门落锁的时辰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