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新泉也切了一片鲍鱼,“一片海的价值,在于是否能够创造让海洋生物繁茂生长的环境,人为的干预会破坏生态平衡。”

    张晨感受着溏心在唇齿间类似融化的触感:“但禁补不算,有时候人为的干预,是为了更好的维护生态平衡。”

    曾新泉放下筷子:“看来张生是凯恩斯主义的信奉者。”

    张晨摇摇头:“不完全是,不过,我倒是觉得,根本不存在‘看不见的手’(注1)左右市场,而是所有参与者的偏见在引导市场方向。当市场走歪时,对市场的干预不仅重要,而且是必须的。”

    任至纲突然道:“香江是国际金融中心,只能从经济层面做出调控,特区政府贸然出手,会严重打击香江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

    张晨耸耸肩:“国际金融中心,是结果而不是原因。港英时期,也一样直接出手干预过汇市。83年从浮动汇率制改为联系汇率制就是先例。坦白说,特区如何应对,我并不关心。你们知道,我在香江没有产业,只是基于自己的兴趣,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

    任至纲冷着脸,他此前报给财政司的预案中提出的有效办法就是临时提高短期拆借利率。而在张晨的论文中,对提高短期拆借利率一事诸多抨击,即使他承认张晨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仍旧心中不快。

    “改变汇率制度,是港府权力范围内的行为。而金管局直接入市,是挖掉香江的根基。”任至纲冷冷道。

    曾新泉转移话题:“张生提出的立体投机,确实让人大开眼界。今天冒昧来访一晤,是想和张生探讨一下,如果国际投机者用这种手段进攻香江,除了特区政府直接入市以外,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抵挡国际投机者的进攻。”

    张晨呵呵笑了两声:“据我分析,这场战争具有两个特征,第一是时间长。国际投资者,当然,现在大家都知道是乔治索罗斯的量子基金和朱利安罗伯逊的老虎基金为主要力量对亚洲新兴市场的进攻。”

    “而香江同东南亚国家不同,外汇储备多达近九百亿美元,内地的外汇储备更是超千亿美元。索罗斯们如果采用和对付东南亚相同的招数进攻香江,则必败无疑,因此他们只能把香江当成提款机,分批蚕食。这个时间长度可能会长达一年。”

    “其次,香江的实力虽然雄厚,但与世界其他央行不同,香江金管局主要以不作权衡的固定手法,通过规范化制度控制货币基础,像一个出牌套路固定的机械牌手一样,按照既定的汇率水平、被动地买卖美元。这样一来只要在货币市场进行抛空与在股票市场进行抛空相结合。在货币市场上,利用金管局照单全收的模式,造成流动性紧张,引发股票和期货市场下跌,就可从中牟利。恒指每下跌一点,每张空头期货合约可以赚到50港币,”

    “所以,这次的主战场,不在汇市,而在股市和期货市场。”

    曾新泉皱眉道:“提高利率,会引起恒生指数下跌,从而对汇率产生压力。而如果不提高利率,流动性紧张同样会造成恒指下跌,这样的话,即使金管局入市,也无法解决流动性问题,无法阻止对冲基金的洗劫。”

    张晨笑道:“如果金管局把吸纳的港币存入银行系统呢?”

    任至纲和曾新泉精神一振:“存入银行系统?”

    张晨笑道:“如果金管局把吸纳的港币如数照收,当然会造成流动性紧张,但如果把这部分港币包装成一个基金,存入汇丰、中行等银行系统,市场上的流动性紧张的问题自然会得到缓解。”

    任至纲和曾新泉面面相觑,“这似乎违反了金管局的风险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