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刚一出生就被当众摔死,披头散发的栗芷婼被如狼似虎的内侍省太监杖毙,而自己则被绑赴刑场砍头示众,沿途还要遭受万千百姓的唾骂。甚至可能被点天灯或是凌迟,被牵连致死的还有自己的父母亲戚。

    一幕幕血腥场景在脑海中闪现,太医胡莹甚至已经嗅到浓重的死亡气息。一股凉气儿顺着脊梁骨窜上后脑勺,然后长久地停留在眉心额头,他顿时有一种末日降临的恐惧。看着双手间青筋暴突的雪白粉颈,他恨不得马上掐死这个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拉上我!为什么——”男人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他几乎要将女人提了起来。

    栗芷婼吹弹可破的脸蛋瞬间变得紫红,她嘴巴大张,绷直的舌头拼命向外伸着,双手用力向外掰着胡莹的胳膊,两条腿急促地踢腾着。这一刻她终于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虽然想到胡太医会暴跳如雷,甚至可能会给自己两个耳光。她也早已准备好了承受这一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吗!但她没有想到暴怒的男人竟然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他竟然要活生生地掐死自己——要是自己就这么完蛋了,还报哪门子仇啊!

    栗芷婼怕得要死,她想求饶但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有拼命踢腾着双腿,两只胳膊徒劳地掰着男人的双手。她的双眼迸发出一种对生的渴望,最后幻化为两行清泪顺着涨红的双颊滴落下来。

    看着青筋暴突的粉颈和满脸的泪水,感受着女人嘭嘭的心跳,耳朵里全是女人喉咙中发出的“擦擦”声,想象着绝色尤物转眼就要像花儿一样枯萎,胡莹的心不禁一阵绞疼——不到两个时辰前自己还为这个女人牵肠挂肚、魂牵梦绕,发誓要爱她一生一世!现在却要残忍地一把掐死她——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他一个激灵——杀了她自己就能逃得了吗?清醒过来的胡太医终于放开手任由女人挣脱。他就那样直直地杵着,像一根没有生命的树桩。被放开的栗芷婼一下子瘫坐倒在床上,双手抓着胸衣开始一阵阵剧烈地咳嗽——现在的她在太医胡莹眼中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也不是什么沉鱼落雁、令男人魂牵梦绕的绝代佳人——她就是一个麻烦。

    好胡莹!真够狠的——也是本宫大意竟然看错了你。但当看到小太医眼中的泪水之后,栗芷婼却又立刻改变了主意,她要将这一处演下去——这个男人还是在乎自己的,只不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胆了。

    她开始更加急促地咳嗽,那几乎要将心肺咳炸了的声音令一旁沉默的胡莹心惊肉跳。终于咳够了的女人无力地斜躺在锦被上,幽怨地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胡莹从她的眼中看出了爱恋、委屈和无尽的恐惧。

    咳够了的女无力地斜躺在锦被上,幽怨地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胡莹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委屈和无尽的恐惧。

    胡莹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傻——这不是还没有东窗事发吗?自己怎么就头脑发昏要致心爱的女人于死地呢?何况杀了她自己就能跑得了吗?看着蜷缩在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女人,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猛地在心中纠结,他一下子将女人拥入怀中。

    栗芷婼早已不再是尊贵无比的王妃,她趴在胡莹的肩头“哇哇”痛哭起来——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是你的骨肉呀!

    任由女人在耳边哭嚎,胡莹的心思却早已跑到了另一条道儿!——在这种事情上,男人总是比女人理智得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剑!

    “必须把这件事情尽快解决!自己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或许还没等见到就一命呜呼、去见阎王爷了!”胡莹的脑海中再次显现出两人被凌迟而死、诛灭九族的场景。一想到法场上刽子手手中那明晃晃的鬼头刀和血迹斑斑的砍头木墩,一想到围观百姓的唾骂和鄙夷的眼神,一想到老爹老娘、兄弟姐妹和亲戚朋友人头落地、鲜血横流,一想到两人被一刀刀刮成白森森的骨头架——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恨不得一下子跑出这个屋子,跑出这杀机密布的皇宫,然后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绝不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把手放在栗芷婼颤抖的肩上:必须尽快说服这个女人!虽然有珠儿放风,但万一皇上来了怎么办呢?他开始轻轻摇动着栗芷婼:“娘娘你别哭!”然后也不管女人是否听进自己的话,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胡莹并不是伶牙俐齿人,但当下形势已由不得多想,他索性将所能想到的不能留下孩子的理由一股脑说了出来。

    女人的哭声渐渐停止了,她开始用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满头大汗的胡莹。

    有戏——胡莹不禁心中一阵狂喜,他说得更起劲儿了!

    栗芷婼就这样默默地听着,在太医胡莹喘气儿的当口,忽然问出了一句让男人几乎要晕死过去的话:“你听说过“奇货可居”的故事吗?”然后忽闪着大眼睛满脸憧憬地望着目瞪口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