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氏抵达加冠现场时,郑氏和和氏还没到该到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郑氏才匆匆忙忙赶来,但依旧没有和氏的影子。

    郑氏满脸窘迫地低声解释:“大嫂因大兄之事十分悲痛,实在来不了了”

    杨氏不以为忤,只让她和陈氏站到一边去,然后吩咐冠礼开始。

    陈氏和郑氏相处不少,知道郑氏是个老实人,刚刚那样表现显然是撒谎了。一开始还有些奇怪是怎么回事,只是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打听。不过进行冠礼的时候她分心一想,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和氏不是因为悲痛的起不来身而不来的,那就只能是因为不想来了。

    不想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婆母为什么急着此时为许盈加冠?是为了赶去建邺继承许成的政治遗产。说的更明白一些,她还在为许成去世而悲痛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谋划着之后的事情了。

    理智上这是对的,但站在和氏的角度,感情上恐怕很难接受。

    陈氏猜对了大半,但有一些她并不知道——若只是如此,郑氏并不会那样窘迫。她虽然老实,但情况若真是陈氏想的那么简单,眼下这样说也只是平常,哪用得着那般!

    真正让她脸色不对劲的是,在杨氏的婢女走后,和氏立刻破口大骂起来虽然是势族女郎,骂人也只会几个有限的文词,但这样已经足够郑氏坐立不安、不知所措了。

    和氏现在显然是恨上杨氏和许盈了,只当他们是趴在丈夫的尸体上吸血,急赶着去抢丈夫留下来的东西,连一点儿母子之情、兄弟之情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还愿意来许盈的冠礼。

    然而不管她来不来,冠礼始终是要进行的。

    此时的冠礼早就没有先秦时的隆重与一丝不苟,有些旷达之士,只有父子二人,就能行冠礼了。不需要观礼之人,聚会庆贺更是没有现在许盈在豫章加冠,让这边的族人都来,已经算是‘规规矩矩’了。

    此次许盈的冠礼,说是请了羊琮和裴庆一起加冠,实际加冠的却只能有一人——裴庆为许盈加冠,羊琮不过是站在主位看着而已。

    加冠者,一般都是父亲,若是父亲不在了,还有叔伯之类父系长辈。但如今冠礼越来越松弛,这方面也没有了原来的讲究。有些任性而不拘礼法的年轻人,自己就给自己加冠了,家里一般也不会因此就不承认他自己加冠的合法性。

    理论上来说,羊琮和裴庆都有为许盈加冠的资格。许盈既然叫羊琮舅舅,不管这是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舅舅,总归是有个长辈身份在的。再加上人家是宗室,身份不同,他给许盈加冠,没有任何问题。

    裴庆则是许盈的老师,古人讲究天地君亲师,师父、师父,师者如父,事师如父是非常常见的,甚至这是一种道德要求。老师给学生加冠,更是从古至今有着数不清的先例存在。

    但考虑了一番,让羊琮给许盈加冠,担心这会给其他人以一种政治暗示羊琮宗室的身份在当下的环境中其实是有些敏感的最终还是请了裴庆给许盈加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