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央宫,孟寒声坐在书房里,服侍他的小太监,很快升起了炭盆,在房中点了他亲手调制的冷香。窗户紧闭,室内暖意融融,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蔓延,一时间叫人恍然如同置身于百花争妍的御花园当中。

    没过一会儿功夫,去太医院的小太监便领着面色不大好的小张太医进来。

    小张太医全名张玉恒,是张院判的长子,生得是一表人才,清俊不凡。他只比孟寒声小了两三岁,但是看上去却像是小了一个辈分。

    他一来就直接跪下行礼,孟寒声不叫他起来,他连头都不敢抬。

    “有劳小张太医亲自跑一趟,本座的身体,可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实在是担心这用药要是有一丁点的误差,就有可能就要了本座的命。”

    张玉恒哪里听不出孟寒声的意思,连忙拜下以额点地,“侯爷,家父在太医院任职几十载,一直小心谨慎,至今从未出过差错。如今他年事已高,本有告老还乡之意,只不过承蒙太后娘娘和侯爷的抬爱,才一直留在宫里尽心尽力,倘若他出了什么差错,还请侯爷念在家父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他一马。”

    张玉恒说完,久久未听到孟寒声的声音,他小心翼翼抬头,正好对上他含着一丝笑意的眼睛,眼瞳黑如点墨,寒凉之中略带几分讥讽,嵌在深凹的眼窝当中,几乎看不到一点光亮。

    倏而,那泛着病态红润的薄唇往旁边一扯,漫不经心的嗓音仿佛一缕刺入骨髓的寒风,让张玉恒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这也要我放一马,那也要我放一马,怎么,本座看起来像是放马的?”

    张玉恒面色一白,连忙摇头,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父亲如何得罪了这位,只能腆着脸陪笑,“侯爷威风八面,气宇非凡,臣等只可仰视,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孟寒声冷嗤一声,手指习惯性地往腰侧摸,摸了空才想起玉佩丢了,心情更加烦躁。

    “话说得倒是动听,只可惜本座最烦别人溜须拍马。”

    睡凤眼懒懒地掀开,朝金宝使了个眼色。金宝得令,立马会意,将早晨太医院送来的那碗药给端了出来。

    “这是早晨张院判差人送来的药,本座也断断续续喝了近一年了,身体却始终没有起色,也不知道是药的问题,还是张院判的能力问题,不若就请小张太医替本座试试这药到底有没有效果?这前有神农尝百草济世救民,后有小张太医以身试药,传出去也是佳话一件,我想小张太医一定不会介意吧。”

    “下臣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太医,怎敢与上古神农相提并论,侯爷切莫折煞了臣。”张玉恒不安回复,额头上已经沁出冷汗。

    抬起头,金宝已经将药碗端到他的面前。张玉恒煞白着一张脸,眼前顿时一黑,接药的手哆嗦个不停。

    “大人可要端好了,千万别洒了。”金宝小声提醒道。

    张玉恒恨不得将错就错,趁机打翻药碗,只是又碍着孟寒声在场,不得不颤抖着把药接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