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人生的高额深目,眉毛又粗又黑,像两把黑色的刷子,鼻子不大不小,但有些塌,嘴唇宽厚,笑起来就露出了两排齐整的白牙。

    季长醉对那人笑道:“这大冷的天,应该待在家中烤火取暖,你怎么却来江边种起萝卜来了。”

    那人道:“我与他们不一样,我这人生来就是种菜的命,不种菜就感觉心里发慌。那心里发慌的滋味可不好受,就和有一万只蚂蚁在你身上乱爬一样。而且这萝卜耐寒,刚好可以在冬天种。”

    季长醉又道:“可你不知道这一块就要打仗了吗?你就算种了萝卜,但萝卜很可能会被毁于战火,你得不到收成,种了不也等于白种吗?”

    那人道:“你不知道,在我们那一块的人,就算明天便要死了,今天也还是会下地务农的。我们种田种菜,也是求个心里踏实。”

    季长醉道:“这样的话,我倒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你是本地人吗?”

    那人道:“不是,我是西瘴越州人。”

    季长醉问道:“为什么不待在老家,要跑到这里来,是因为越州受叛军压榨的厉害吗?”

    那人咧嘴笑道:“原因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你虽然不认识我,但是我却认得你的。”

    季长醉有些疑惑地道:“你认得我?”

    那人道:“你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季长醉,又是朝廷中位高权重的季相国,况且你之前在江上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还杀了人,我想不认识你都很难的。”

    季长醉听了这话,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忽然就有些敏感了,道:“难道你也是那个殿下派来杀我的?”

    那人道:“现在我还不会杀你,不过以后可就说不定了,因为我们注定要在战场上再次相见的。”

    季长醉道:“原来你是叛军,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派军队包围我?我武功再怎么好,终究是寡不敌众的。”

    那人眼中忽然发亮,正色道:“两军交战,杀你一个人也没什么用,不死上几万人、几十万人,是分不出胜负的。”

    季长醉这时觉得他仿佛忽然之间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先去还是一个种萝卜的菜农,现在就变成了沙场悍将。

    那人又道:“你觉得雁返城怎么样?”

    季长醉望了眼远处的雁返城,道:“城高墙厚,火炮众多,是极难被攻破的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