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礼的几个同村兄弟,这一趟的初步目的算是达成了,这顿饭请出了价值,这顿酒更是在饭桌上喝出了同村兄弟几人之间,在利益上的初步联盟。酒桌上几个大男人纷纷是直立起身将杯中酒倒满,李尚开口道:“王嫂子,二礼哥这个朋友我们算是没有交错,你这个嫂子对咱们兄弟几个那更是没的说,我们几个先干为敬。”这时的王晓玲和杨二礼也已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举起手中得酒杯王晓玲答道:“都是尚阳村里的街坊兄弟,我和二礼能做的也肯定尽力的给大家帮忙。”对于杨二礼和王晓玲来讲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这已经是能做到最好的方法了,既没有伤了同村兄弟几人之间的感情,也没有不守信约失了道义,对帮助自家的渔场老张造成伤害,在尚阳村里别人的面子那都好拒绝,甚至那些村子里的长辈也不好意思低下身子拉下脸面,同这些村子里的年青后生们计较。王晓玲心里知道这几个人是和二礼来往走动最为亲切,在尚阳村为数不多能去依靠的几个朋友,常言道:独木难支,多个朋友多条路。她的初心本就不想得罪这几个人,现在的结果已经是十分的圆满了。终于是酒足饭饱,宾客众欢,几个同村兄弟是乘兴而来,达成所愿,尽兴而去。可是在他们的心底,对于王晓玲却有了自己独特的评价,这个女人不一般,这是一个有担当有魄力,说话算数精明干练,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性,对于这个女人他们打心眼里的佩服。日子是一天天的过去,天气已经开始渐寒,水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眼瞅着就已经快到年关了,家家户户也已经为过年做起了准备。杨二礼家的鱼塘里,此时的鱼种不管是鲤鱼、草鱼、又或是花鲢鱼、白鲢鱼都已经快要长成出塘的大小了,看着鱼塘里那一片片脊背深黑,肚皮雪白来回游弋不断的鱼群,王晓玲和杨二礼的心里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激动,这么多天兢兢业业的辛勤付出,终于是快要看到了成果。对于那些事业初创的年青人,最能够深切体会到的便是创业的艰辛与不易,甚至是在这条道路上的步履维艰,履步蹒跚。创业成功的那种喜悦,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甚至是当成功后那些喜极而泣的泪水,没有走过这条路的人不会懂,没感受到这条路痛的人更不会深切明白。就在杨二礼夫妇俩人每天的期待中,在尚阳村的老少爷们,街坊邻居的关注下,元旦将至终于是到了破冰出鱼的时候,夫妻两个决定要趁着过小年的节气趁势出鱼,打好养鱼变现的第一枪,那时候的冬天依旧是寒风刺骨,白雪皑皑,整个幽冀县城都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俊秀模样,早上五六点钟的天空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杨二礼夫妇两个早早的便吃完了早饭,准备着今天上市出鱼,临出门前王晓玲特意叮嘱好了自家的大丫头看护好还在梦境中熟睡的弟弟妹妹,觉得该交代该叮嘱的都没有了,这才和杨二礼一同向着养鱼塘的方向而去。今天的上市出鱼,要面对的最大问题便是破冰下网,杨二礼已经提前和那几个同村的兄弟打好了招呼,在叫上了几个一同在养鱼场里打短工的农村汉子等着拉网出鱼,而杨二礼和王晓玲则是在空旷无阻的冰面上,冒着呼啸凛冽的寒风,抡动手中的铁锤,一锤一锤的砸向身前的冰面,他们要趁着在天亮前,砸出一片能下网的水面,等大家伙来了直接就能下网拉鱼,王晓玲的手心已经被铁锤的木把手摩擦的起泡发红,胳膊更是被砸向冰面所传来的反震力,震的有些发麻。可是她的心里清楚今天的上市出鱼必须要按时的完成各项准备,保证上市出鱼的成功,这个娇弱的身躯在凛冽的寒风中一次又一次的挥动起手中的铁锤,一次次又一次的砸向身前的冰面,在漆黑的夜幕中,远远的就能听到铁锤击打冰面传出的声响,两个漆黑的人影也在夜幕的掩映下不停的击打着冰面。天色已经渐渐的露出了鱼肚白,几个来帮忙的同村兄弟和农村汉子也相继而到,热火朝天的下网拉鱼就这样开始了,在幽冀县城的老城墙边上,远远的就能看到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几十辆车排成了一条长龙,在养鱼塘的周围更是站满了乌压压的一群人,这些都是在幽冀县城里贩卖货物的小贩,得到消息今天杨二礼家的鱼塘开塘出鱼,他们也想着趁着元旦过节的日子,能够小小的赚上一笔。王晓玲的手中拿着一个记账的本子,身旁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老式台秤,今天给这些市场商贩的价格并不高,从塘里出来的鱼,每斤的批发价也只在两块三毛钱,可是这一倒手这些商贩们就能卖到每斤三块甚至是三块二,三块五的价格,王晓玲和杨二礼给这些商贩的价格,在市场上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公道的。冰面上杨二礼和七八个年青的汉子穿着皮衣皮裤是不停的下网拖网拽网,几个人是卯足了劲向着鱼塘的岸边一点点靠近,终于在岸上围观人群的一声惊呼下“出鱼了”,整个场面瞬间变得火爆起来,那些小商小贩们是激动异常兴奋连连,不停的交头接耳议论着鱼的长势如何,今天要批发的数量又有多少。岸上的场面热闹那水里的更是热火朝天,十几米长的鱼网上一条条长势喜人的肥鱼在不停的来回蹦跳翻动着身子,在水里更是来回溅起大片的水花。交易正式开始了,杨二礼和其他几个人分工明确,将渔网牢牢的拴好后,有人拿鱼兜抄鱼,有人往鱼筐里装鱼,有人负责一筐筐往岸边抬,也有人帮着王晓玲过秤。整个流程被安排的是井井有条,岸边的小商小贩也是井然有序,虽然心里头都想着能够快些把鱼批发回去,可还是强压下心头的其它念想排起了长队。从鱼塘里是不停的打捞起一筐筐鱼上岸,而整个出鱼一直持续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场面才变得安静起来,看着那稀稀散散逐渐变少,还在往车上装鱼的小商小贩,忙活了一上午的几个人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杨二礼和王晓玲也并没有将鱼塘里的鱼全部打捞干净批发出去,他们也在学习,在尝试,在了解市场等待着那个去旧迎新的盛大节日。杨二礼和几个同村的兄弟农村汉子,在鱼塘边收拾工具打理着出塘后的善后事宜,而王晓玲则赶忙回到了自己家里,准备着丰盛的菜肴,今天自家可赚了不少的钱,这些年青的汉子们也是真出了不少的力,自己和二礼可不能怠慢了人家。晚上忙碌了一整天的杨二礼和王晓玲是终于能够躺在床上,相拥而眠沉沉的睡去,王晓玲躺在杨二礼那宽阔的怀抱里,玉手扶在他的熊腰上,这是从建鱼塘开始到现在唯一睡的踏实安稳的觉,不用担心晚上有人偷鱼,不用害怕有人对自家的鱼塘不利,不用惦记天气骤变鱼塘里的鱼大面积死亡,更加不用每天三更半夜夫妻两个都要起床到鱼塘边上巡视两趟。养鱼塘的创办无疑是成功的,而成功与失败都存在着其内在因素,世界上没有无理由的失败,更加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王晓玲和杨二礼的养鱼成功,首先便是占据了地利的方便,杨老汉早年在尚阳村买下的那些野水塘子,为养鱼塘的建设提供了基石,杨二礼在养鱼场的踏实肯干则是创造了养鱼可能性的契机,王晓玲的会做人会做事则为养鱼塘发展铺就了长远的道路,最为关键的则是上市出鱼的时机,处在市场供需关系需大于供的市场环境,如此的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满足成功的各项因素,如果养鱼还不能够取得成功,那也只能说明是创造经营者的能力问题。杨家老院里此时的杨家兄弟几个正聚在老堂屋里,平时不怎么吸烟的杨孝廉手里头也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香烟,自家的兄弟杨二礼在野水塘子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甚至还一度的成为了尚阳村里的焦点头条,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和身边的两个兄弟不可能没有听到,从杨二礼养鱼的这段时间开始以来,这是他们兄弟几个最为煎熬的日子,心里头既期盼着杨二礼养鱼失败,可隐隐的也希望杨二礼的养鱼能够真的成功,二礼的养鱼塘要是能够办好了,杨老汉分给自家的那些野水塘也能够搞发展,建水塘,这对于自己家又是一条不错生财之道。杨孝廉并不是一个没有头脑,不懂得轻重的人,甚至在几个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他还在二礼家的鱼塘边来回转悠。今天杨二礼家的鱼塘出鱼,鱼塘边上围拢着黑压压的一群人,鱼塘外更是大大小小的几十辆车排成了长龙,那热火朝天的场面说是不心动那是假话,说是不羡慕那更是骗人。在幽冀县城当了这么多年领导的他知道,做人要能屈能伸,有的时候更要放弃脸皮不要面子,可是在这个家里能让他们兄弟两个破镜重圆,握手言和的还有谁呢?自家的几个兄弟做过什么事他心里最为清楚了,要说在这个家里唯一还没有给杨二礼自家造成伤害的也就只有杨老汉了,这些年的兄弟反目,甚至是大打出手早就让杨老汉对自己这个家里的老大失望到了极点,杨老汉能帮自己说这个情吗?杨二礼又能够接着听杨老汉的话给这个薄面吗?这一连串的未知也让杨孝廉的心里在不停的打鼓,可是既然想做个干事的人,那么心能够黑如煤炭,也能够脸皮去厚如城墙。思量到此杨孝廉手中的香烟也快燃烧到了尽头,狠狠的将燃烧殆尽的香烟踩在脚下,他的心里下定了决心,不管结果,不管是成功与否,既然机会摆在面前,那么无论成与不成自己都要尝试一把。晚上杨孝廉提着从幽冀县城里带回来的烧鸡罐头还有两瓶子杨老汉最喜欢喝的佳酿酔倒仙,就朝着杨老汉睡觉的堂屋去了,土炕上杨老汉正吧唧嘴抽着他的老烟袋,心头思量自家二小子的养鱼塘办的可以,上午在老城门楼子底下出摊的时候就听着好几个尚阳村里的老伙计给他讲二礼家的养鱼塘今天出鱼,鱼塘外买鱼的小商小贩里里外外围了黑压压的一片,自己刚开始还没怎么信,可等到自己去鱼塘附近转悠了一圈大老远的就看见那一群人,自己的心里还真是对这个从小到大调皮捣乱的二小子服气了,这一路回家的路上,不少尚阳村的老少爷们街坊邻居都向自己打听询问自家二小子这一下子挣了多少钱,自家的儿子有出息了说不开心那是假的,杨老汉的心里这一路上可是跟吃了六月份的冰镇西瓜似的呗甜呗爽!正当他抽着老烟袋还在陷入回味思量的时候,屋子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随即便传来了自家老大的声音,“爹,您老睡了吗?”杨老汉答道:“是孝廉吗?”回道:“爹我是孝廉,”杨老汉道:“这大晚上的你有啥事啊?”回道:“爹俺提着点烧鸡罐头带了两瓶您最喜欢的酔倒仙,想和您老喝两杯。”片刻后屋子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吱吖的一道响声过后,杨老汉里屋的房门从里面被打了开来,传出了杨老汉那苍老略带沙哑的声音,“孝廉啊!外面的天这么冷,你赶快进屋里来吧!”火炕上摆好了一张不到一米宽的小四方桌,杨老汉盘坐在炕上嘴里正抽着老烟袋,身上披着一件老式的蓝色工人衣,而杨孝廉则拿出酒杯摆上碗筷,将自己提来的烧鸡摆在盘里,罐头倒进碗里,给杨老汉和自己一人倒满一杯酒。屋子里父子二人谁也没说话,一时之间陷入了短暂的宁静,半晌过后还是杨老汉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开口道:“孝廉啊!这大晚上你找爹有什么事吗?”杨孝廉则是拿起了桌子上的三两白酒杯,说道:“爹,俺想先和您老喝杯酒。”听到这话杨老汉放下嘴里的老烟袋,抬起头混浊的双眸认真的看了杨孝廉一眼,没有在多表达什么,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向着嘴唇轻泯了一口,杨孝廉则是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口气一饮而尽,放下手中空空的酒杯,杨孝廉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变得有些扭曲,一阵的天人交战后,他还是鼓起了勇气,对着杨老汉说道:“爹俺心里头一直想和老二说话,俺不想自家的兄弟跟个过路的陌生人一样,谁见了谁都不搭话。”杨老汉神情微微的一愣,对着杨孝廉道:“孝廉啊!你是不是又看上了老二家搞起来的养鱼塘了,今天二礼的鱼塘往外头出鱼,你都看见了。”杨孝廉是急忙摇头,“爹,俺没有惦记老二家的鱼塘,只是俺觉得自家兄弟,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能一直就这样谁都不说话吧!”杨老汉混浊的眼睛上眯起了一条缝,嘴角也是微微上扬,自家的大儿子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了,从小便看着他长大的,他的那点心思自己还能不清楚,可是他也没有立即戳破杨孝廉的心思,把事情放在台面上。杨老汉道:“孝廉啊!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你们兄弟几个难道一辈子,到了爹这个岁数已经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难道还不说话,各不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