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在眼前的手又下压半寸,几乎挡住半张脸,郭偕语焉含糊:“我娘……因公主……如今或以为,吾亦可……高攀……”

    顿时恍然,嘉王即笑:“此有何难?若郭兄真有此意,我与大姊一言,令之牵线,想来官家并无不可。”一顿,“则郭兄,眼下可有合意人选?”

    沉吟许久,郭偕吞吐:“我娘……似乎中意宜春郡主……”

    “宜春?”闻此二字,嘉王眉心却是一锁,“为何偏是她?”

    听口气有异,郭偕乍抬眸:“殿下似乎,以为不妥?”

    “这……”嘉王为难。

    “如此说,传言却是真的了?”眼底泛出一抹冷光,郭偕口气不善:“宜春郡主,果真心有所属?”

    讪然一哂,嘉王好言:“实则,宗室女中才貌双全者不在少数,宜春……也非佼佼者,郭兄何不再择一择呢?”

    闻言显是失望,郭偕起身踱向一侧,音色冷下,透露不忿意:“我与殿下相交时日不短,想必郭某本心喜好,殿下早已知稔于心!于我而言,娶不娶妻,本是无妨,只圣人有训,君子务本、孝悌为先,既是大人之意,为人子者,岂敢轻怠?”

    “此言不假。”嘉王随之起身,“然郭兄也当知,所谓’世有不可得’,姻缘更不可强求!宜春心中,着实有所属……”

    “邵景珩?”转回身来,那人冷眸藏怒:“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郡主一番心意,难免空付!”

    “郭兄!”嘉王一凝眉,自是讶异于自己眼中一贯的谦谦君子,竟也有不可理喻之时!想他当是醉了,一沉吟,开口欲劝之回去歇息,岂料那人却不肯善罢甘休。

    或是酒意上头,方才一怒,郭偕愈发难为自制,当下竟是信口直抒胸臆:“当初也就罢了,然如今,邵景珩乃是因罪遭黜的一介逆臣,却凭何与我相较?且说郭某自登科便受邵氏压制,即便数累功勋,至今仍是个区区五品都虞候,与他邵景珩相较,恩遇可谓天壤!此,难道是天意使然?还是----”一握拳:“圣心偏颇,以我出身卑微,遂自始至终,皆无足与他邵某人比肩??”

    “郭兄!”嘉王面色乍变,“你可知自己在说甚么?”

    仰面一笑显肆意,彼者回眸,“难道我说错了?凭他邵景珩一身,却有几分功绩可言?终究是仰仗了门庭出身,太后维护,今上……”

    “郭兄!”一声低喝制止其言,穆寅澈背转过身:“你醉了,且去歇息罢!”

    晃了两晃,郭偕再回抚上额角,看去倦怠。这一静下,不知是否已意识到前言有失。

    当下无多话。嘉王唤了人来,扶彼者去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