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至京师顺风甲字号列车的餐车的一张餐桌上,坐着贾宝玉、贾环、贾兰、贾蔷四人,正边吃边聊着什么。

    这趟车是专门针对富贵人家的高档特快列车,全是包厢软卧,连餐车也比普通火车高大上许多,就餐的众人也是有素质的,大家很安静地互相交谈着。

    “环三叔,大名鼎鼎的火车大盗火烧云真是你带人剿拿的?”贾兰在对面满脸诧异地问道。

    “是的,火烧云就是我带人剿拿的。”几年过去,贾环完全没有此前的獐头鼠目,按照贾母老太太的说法,跟年轻时的贾政有六七分像,而且更多了几分自信。或许,相由心生是有一定道理的。

    “环三叔,你给说说呗。报纸里的故事,太离奇了,都快成章回小说了。”贾蔷也在对面说道。

    “好好,我给你们说说。”贾环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贾宝玉说道,“其实这个火烧云,你们或许听说,他曾经在京城地面上小有名气,人称玉面剧孟的柳湘莲。”

    “柳湘莲?”贾宝玉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终于感兴趣了,“环老三,你给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环轻抿了一口果酒,开始说起柳湘莲成为火烧云,以及自己率队抓捕他的原委经过来。

    柳湘莲为蒋玉菡求情,去了一回汉王府,最后蒋玉菡免于处罚,还因祸得福,被艺术学会梨园学会下属的庆春班给聘请了,也算是吃上了官饭。

    因为这件事,义薄云天的柳湘莲名声大噪,还得了个玉面剧孟的名号。只是这个名号并没有为他带来多少好处,官面上还隐隐对其进行打压,要不是薛虬为他求情,说不得早就被翻出旧账就收拾了。要知道,游侠义士,经常游走在法理的边缘地带,要想找出违法的事端来,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柳湘莲只好离开了京师,到直隶各郡县游走。这一日他来到丰润县村庄里,看到一户庄户人家带领村民在阻扰铁路施工,结果被半军半工的铁道工程兵一顿收拾。

    在柳湘莲眼里,这就是以强凌弱了,他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庄户那边。

    其实京辽铁路尽量走荒野之地,以降低补偿支出,但还是免不了要占据一些良田,然后补偿给得足足的。这庄户人家其实是户小地主,看到邻村那几户人家的三十多亩田地被征走了,铁路社赔了不少银子,他实在眼红,便说铁路路过的一处荒山丘埋着他不知道多少代的祖先,硬逼着铁路从他家的田地里走,好拿笔补偿。

    可他不知道,修铁路又不是修泥土路,可以任意更改的。看到铁路社不改道,他就借口坏了他们家祖坟和风水,要赔钱。铁路社又不是傻子,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这荒山可能真埋的有骨骸,还你非得说是你祖宗,总要拿出证据来吧,不能这里一指是我高祖,那里一指是我曾祖。

    庄户人家还是从他爷爷辈发家的,此前都是苦哈哈人家,先人们死了都是拿草席一裹,埋在哪里谁也不知道。怎么拿得出证据来?于是就想着我是地头蛇,就要耍横又怎么?组织了自家的子侄和佃户,许了好处,便出来闹事。

    被铁路社铁拳一顿收拾的庄户人家,去找了乡里县里,知道无论公还是论私,都占不到便宜,终于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可这一位没占到便宜就是吃大亏了,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了。见到柳湘莲如此“深明大义”的义士,自然是一肚子“冤屈”向他倾诉。

    什么自家能有这份家财,全靠祖坟埋得好。什么可恨铁路社听了羡慕嫉妒恨的乡邻小人的谗言,非要从他家祖坟那里过,要坏了他家的风水。什么他誓死不从看,带领族人子侄拼死捍卫,却被无情的弹压。

    反正就是一曲可歌可泣,为了捍卫自己正当利益却惨遭强权弹压的不平之事。柳湘莲听了自然是勃然大怒,觉得这世道太tm黑暗了,于是就去找铁路社讲道理。他刚转背一走,庄户人家就跟铁路社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