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你做什么。圣上要瓦解勋爵,澄清江南,修国府、甄家,还有几家侯爷家,都做了祭品。上月有御史弹劾东平郡王世子和北靖郡王之弟,结伴横行,欺男霸女。加上年初时,有御史弹劾西宁郡王丁忧期间设宴饮酒,还召妓寻乐。怕是这三家总有一两家要倒霉的,就是不知是谁。”

    “如此这般,你还不明白吗?要不是刘四郎居中斡旋,贾府早就跟修国府做了伴,这一两年就得见分晓。”

    “老爷,不会吧。贾府这些年虽然也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但比起其他那些王府、公候府家的腌臜事,还是老实。”

    “呵呵,当你得信任时,做什么都是体公忠国,当上面恶了你,做什么都是背公营私。”薛规哂笑道。

    “这些朝堂上的公事,我们这些妇道人家管不到。”薛太太摇头说道,“我只顾得眼前的事,老爷,你跟二叔谈了宝琴的事吗?”

    “谈了。”

    “到底那边怎么个说法。现在刘四郎那边,内院后宅的支出度用,交给探春姑娘管着,而他的家里的往来文字,也交给史姑娘了,这不是明摆着事吗。还是老太太厉害,一口气塞了三个人进去,这可叫我家的宝钗怎么办?老爷,我们薛家可不能马虎啊。”

    “老二家虽然是我们薛家庶出旁支,但在江南也算是大户人家,衣食无忧。这样的人家,谁愿意把女儿送去做妾侍?”

    “老爷,这其中利害关系你没跟二叔讲清楚吗?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来,宝琴不帮着宝钗,谁能帮她?”

    “唉,我跟老二讲明了利害关系,他是深明大义的人,知道薛家能有今天的兴旺,大半靠了刘四郎的帮扶。我们薛家跟刘家的关系,已经绑在一起了,不能出什么差错。到最后,他也同意了,只是宝琴那里,还得你去劝劝。”

    “老爷放心,我早就去试探过。宝琴房里,随手就放着刘四郎的诗词集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她的批注。我跟她聊天时,还时不时打听守拙园那边的事,还请我拜托宝钗,刘四郎一有新诗词,就请抄录给她。怕是早就对刘四郎的文采仰慕已久了。”

    听到这里,薛规如何不知,长叹道:“这时我倒想起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好了。这姑娘家,但凡识字好诗词的,没有哪个能逃得出刘四郎的魅力。”

    “人家都说刘四郎是文曲星下凡,这文采自然没得说了。”薛太太略带着自豪地说道,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愤然地说道:“这刘四郎怎么变得这么快,以前觉得挺老实本分的一人,突然间就风流不羁起来,招惹了这么多莺莺燕燕。”

    “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哪有那么些十全十美的事情。我们跟刘四郎联了姻,就得忍受这个因果。刘四郎也是不易,如履薄冰。”

    “呵呵,他有什么不易的。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还要什么不易?”薛太太不满道。

    “他名为状元,一代才俊,实际上是圣上的鹰犬爪牙。而身为鹰犬爪牙,除了办事能力外,最重要的是主上的信任。君心难测,君心难测啊。”

    薛太太虽然听不大懂,但知道其中的紧要利害,也不做声追问了,而是忧心道:“老爷,外面都说刘四郎要去高丽领军打仗。这刀兵无眼,胜败无常,才安稳多久,又摊上这事了。”

    “这件事,刘四郎逃不了离的,也不会放任脱手的。这里面的玄机太多了。弯弯绕绕了一大圈,刘四郎总算是把这件事给揽下了。这朝堂上的平衡,好歹还能继续保持下去。这平衡的局面越久,对四郎越有好处。等到哪天不需要了,四郎自会去打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