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魏云熙嘴角飞快掠过一丝讽刺的笑,下一秒身形一歪,整个人就往云珠的方向倒去。

    反正冬天穿得厚,就算云珠接不住自己也摔不了太疼。

    “姑娘——”云珠谨记二管家的叮嘱,注意力本来就放在自家姑娘身上,见她身子不稳,当即低呼一声就要上前去接,但是一道明显比她高大的身影先一步将人稳稳接住。

    云珠心有余悸地长舒一口气,待看清接住自家姑娘的人,剩下半口气就卡在了喉咙口,本就被冻得发红的一张小脸彻底红透了,心有戚戚焉冲成王福了福身。

    “小玹子,去请御医!”江蕴青将魏云熙打横抱起来,抬腿就往东配殿走,“云珠,跟上!”

    云珠飞快扫了眼疾步赶过来的丫鬟和嬷嬷,干脆地应了一声赶紧跟上。

    成年江蕴青的怀抱魏云熙其实很熟悉,有一说一,上辈子成王在婚前闹得轰轰烈烈,婚后却意外地安分,王府里别说侧妃,就连妾室和通房丫鬟也没有一个,偌大成王府内院魏云熙独大,俩人床上生活也挺和谐,魏云熙自认没有感情洁癖,只要江蕴青肯和自己继续这么好好过日子,她就知足了,哪怕有一天,他因故必须在关键时刻暂离封云关,哪怕那支毒箭再一次不可避免地穿透自己的身体,她也会心甘情愿地冠着他的姓氏永葬王陵。

    只要那个原因,不是为了营救受困的荣王妃林妙容。

    封云关的风中都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那一箭穿透皮肉时那么疼,怀揣着城破就跳下城墙殉城的念头时那么绝望无助,生命走到最后一刻时心底其实还有那么多的意难平

    如是种种,如在昨日,不是重来一次就能彻底从脑海中抹灭的。彼时胸膛厚实的江蕴青尚不能给她有始有终的安全感,更何况是现在的他!

    但开了场的戏,总要继续演下去。强忍着忽略自己的手被人双手握住的感觉,魏云熙屏气凝神听着周遭的动静,云珠好像被吓得不轻,听到她小声的哽咽声了,随后一群人呼啦啦进来,听到云珠问安的声音,是惠妃,竟然还有林妙容和她的生母林薛氏,以及她的嫡姐林婉玉林大姑娘。

    “表哥,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一时高兴过了头,拉着姑母说个不停,这才耽误了内侍通禀,害得魏姑娘在外面站得久了些。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表哥你不要生气”

    字字生莲,句句茶香。魏云熙听着这熟悉的腔调,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了。

    “好了,先别说了,云熙还没有醒,需要安静,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表妹还是先陪母妃回正殿吧。”江蕴青出声打断,目光却片刻没从魏云熙身上离开。

    林妙容戛然哽住,震惊地呆愣住片刻,从她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侧坐在软榻边的江蕴青半边侧脸。他的下侧线条紧绷,面色凝肃,看起来隐隐涌动着怒气,但眼睛里的担忧却无法掩饰。

    愣怔过后,愤怒与不甘迅速取代了惊讶,夹杂着一丝丝不可名状的心惊与恐惧,林妙容的眼底顿时涌上泪意,须臾泪水充盈双眼。

    云珠怀里抱着自家姑娘的大氅守在软榻边,将林妙容这一套反应尽数看在眼里,默默低头扯了扯嘴角。

    “人是我请来的,说到底,还是我疏忽了,怪不了妙容。”惠妃听到门外禀报,御医已经到了,遂道:“太医诊脉,人多了反而不方便,我们就先回暖阁等消息。”